“听过听过,呦,那好远的!过年回不了,一定很想家了。来我们家别见外,你就跟着他,一会儿家里人回来了,你就跟他一起叫人,这就莫得错。”
曾弋搬了把长凳在门口贴对联,她就看着他贴。
“你去年也这么问。”曾弋摇头,“她是蒙族人,听不懂我们说话,你别多想。”
他把对联的一角递给她,然后两个人配合着把红色的长条儿整齐地贴上大门。
“你——”这家伙冷言冷语阴阳怪气的样子,真是气人。
云花坐在她俩中间有一丝丝尴尬,她悄悄起身跟在曾弋后头出去了。
“你就当这里是自己家,有什么想吃的想耍的总之有什么需求,你就和他讲,莫客气!”她指着曾弋对她说,“千万不要怕麻烦他。他闲着也是闲着。”
她皱着眉瞟他,敢情您奶奶也不知道您到底是喜欢男的还是女的啊?这话让她怎么接?
“我是内蒙古人,蒙族的,鄂尔多斯,您听过吗?”
“谢谢奶奶。”云花捧起一杯热茶,手心也热和起来。
“那明年让他去我家。”云花这才松口气。
“我奶奶说让你喝水。”曾弋一边倒茶水一边给她翻译。
“是啊,那你满意不?”
“姑娘生的好水灵,又大气又好看。你是哪里人啊?”奶奶握着她的手不放,手掌粗糙而温暖。
“翁妈,恰拉(喝茶)。”
“阖家幸福。”
“啊?”云花一愣。
还有,去年他带了哪个男的回来的?她认识吗?他经常这样随便带人回家过年的吗?
“谁呀?”她还是忍不住问他。
“这位是?”中年男子看着她有点疑惑。
曾弋上前接过他们手里的东西,嘴上叫着:“娘(niong),牙。”
云花正苦哈哈地对着一圈人挨个儿地叫,人们说什么她也很少听得明白,奶奶这一伸手可真是给她解了围。
“哎呀你不懂,这是新时代的部队,你要问什么让苗苗给你查去。”奶奶把他爸拉到一边去,然后又拉着云花去里屋。
自己和老太太聊。
“搭档,什么是搭档啊,搭什么档啊?”
“这是什么啊。”
曾弋停下手里的活,抬头看着她,冷哼一声:“再过几年你家人也会问你的,不用羡慕。”
“唉你莫走,你讲讲嘛,你咋个想的嘛。”
“娘,牙。”云花跟在后面叫人。
“米浆。”
“我搭档。”曾弋介绍道,“我战友,也是我搭档。”
“崽,你谈朋友了?”曾母拉住她儿子的手腕,“这妹几怎么见我们就喊爹娘?”
曾弋给她也倒上茶。
“过来搭把手。”
曾弋被她拦下来,无奈道:“娘,这种事情不用想,有就有,没有就没有。”
奶奶看看他,再看看云花,劝起他娘:“好啦好啦,你都不图他结婚图他找什么对象嘛。我看他是想打光棍儿一辈子哩,我管不了他。”
“我等等恰。”奶奶不搭理他继续和云花说,“出去闯了那么些年,连个对象都谈不到——”
“你家人好像很着急你的个人问题嘛。”
“他够勤快的了。”云花看曾弋从到家就没闲着,一直忙这忙那,也不知道眼里哪儿来那么多活。她以前在家的时候,家里妈妈操持着,自己就很少动手。
“哎哎,这
“快坐,来来,恰许。”奶奶亲切地把云花拉倒自己身边坐下。
“崽回来啦?”中年女子一脸温柔和蔼。
“讲笑的噻。”奶奶说着哈哈大笑起来,明亮的眼睛弯成月牙儿,“他是我带大的嘛,不惯他毛病,从小他什么事情都是自己弄,太独立了也烦心,这不是搞到后来十几岁就出去闯咯。”
“这孩子,什么叫别多想!”妈妈看着他大步流星的背影嗔怨,又转头去喊他爸,“老倌儿,来帮把手!”
话音未落,门口走进来好多人,中年的青年的小孩子们都有。
外边儿天色暗下来,星星开始显现在青蒙蒙的天幕上 ,灶房里传来饭菜香。鸡叫犬吠声里,孩子们拿着小摔炮在院子周围嬉闹。烟火人家,这就是生活吧。
呼——
“就是说。”曾妈妈也解了围裙坐在圆桌旁加入聊天,“你说本来他是个、现在叫向导哈,他又有两个弟弟,我们家里也不指望他一定要娶妻,找个契仔都随他,眼见三十都过了,说部队里找不到女的就罢了,男的不缺吧,就是不找,愁人。”
老太太转而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对她说:“我是说,去年他带了个小帅哥回来,我还以为他谈对象了噻,今年怎么又换个姑娘。”
“孟格。”还没等她追问,他自觉地解释原因“他家人做保密工作的,在国外,他过年一向不回自己家,每年都去别人家过,去年刚好找上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