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正是花谢叶枯,百草凋零的时节。天阴沉沉的偶尔传来一两声鸟鸣,甚是凄凉萧瑟。待入夜后,露重而寒意愈浓。利飕有劲的风儿一阵阵的,刮的人只打寒颤。
少年慕远翘方巾跌落,鬓发散乱。她被麻绳捆得结实,塌着肩膀跪在院子里打寒颤。这些天她们仆仆风尘的赶路,心里亦是忐忑惊慌,实在是身心俱疲狼狈的很。
这时慕霖从外面大步走进来,一脚直接踹到慕远翘身上。慕远翘整个人被绑成一体根本无法保持平衡,直接被踹到倒在一边。
“管家,请家法。”
慕远翘闻言双眼一闭,艰难的跪起身来。她犯了这样的大错,自然知道是要被重罚的。可听到“请家法”这几个字心里还是惧怕的很,却凭着最后的硬气咬着牙从地上慢慢的跪直了身子。
管家甚是为难却也不敢求情,只急道:“家主,家法可在家里祠堂里悬着呢!这里哪有啊?我看小姐她也知错了,您就别重罚她了。”
慕远翘听管家还在啰嗦,怒意暴起:“那你拿马鞭来,快去!”
管家见阻拦不过,只好连声应是。
慕霖接过黝黑的长鞭,手持鞭炳高高扬起没有半刻迟疑“啪”一下狠狠甩在慕远翘臀上。
“嗖!”
接着长鞭挟风抽到脊背上,慕远翘的衣袍被抽裂开一个个小口子慢慢洇出血来。这是她第一次挨鞭子,力道鞭鞭见血实在是钻心的疼。可她心里也憋着一口气,执拗的将喊叫声压在嗓子里,只咬的嘴中涌出腥苦滋味。
慕远翘痛的冷汗涔涔,抓在泥地里的手指越扣越深,指甲一点点劈开。ёyūs?ūщū.мè(eyushuwu.mё)
慕霖毕竟是文官,打了二十鞭胳膊便酸的使不上什么力气。她将马鞭递到管家手里,厉声吼道:“你来打,给我狠狠的打。”
“是,是……”管家接过鞭子,手抖的厉害。她是看着慕远翘长大的,亲眼看着这孩子受了这么大的苦已是心如刀绞。可她又不敢不动手,她心知肚明,到了如斯地步即使自己不打,家主也会将鞭子交给其他人用刑。那群姑娘,怕是越发不知道轻重的……
“哎……”管家暗叹口气闭着眼,看似用尽浑身力气狠狠抡了一鞭。实则在落在快慕远翘臀上时,手腕想发卸了力气。
“二十一……”
“二十二……”
可即便管家如此有心,重叠之处还是无可避免。斑斑点点的血迹,沁透出来连成一条条带血红痕。不必想,交错的伤口必然已经皮肉翻卷。
“三十……”慕远翘脑中一片空白,顿了许久才从嘶哑的喉咙里吐出最后一个字:“一,二……呃!”
“呃……要,打死我吗?”慕远翘心中万念俱灰,也罢,此生想是再也见不到音儿呢!就这样离开这大千世界,亦是无牵无挂。
慕远翘的声音实在是微弱,慕霖和管家俱是没有听清。清脆的鞭打声还在继续,此时黎大人走了进来。
她见慕远翘趴在地上被鞭打苦熬的落魄情形,仍旧怒气难扼:“我好心收留你女儿留在京中备考,可不想转头她便坏我幼子名节。你可知这些年我在音儿身上花了多少心思,才教养除这么一个金贵儿子。”
慕霖又何曾被这般羞辱,她眼里似有一股无法遏制的滔天怒火:“她们的事情是你情我愿,并非我女儿迫他私奔。黎大人不必在此归咎埋怨。至于你要如何处置这逆女,我幕某悉听尊便。”
慕霖顺着她的目光瞧见墙壁立着个挑水的桃木担子,慕霖咬着牙三两步走过去将担子拿起,高高扬起狠狠朝女儿大腿上击打过去。
“啊!”慕远翘痛的大叫,额上青筋暴起。
慕霖其实在打第一下时已经发狠,只是盛怒之下越发没了章法。木担子接二连三的砸在慕远翘大腿,让她面上血色褪尽,连叫声都虚弱了几分。大腿迅速肿胀起来,剧烈的断骨之痛让她以为自己被剥皮去骨,即将要离开人世。
“音儿若中选了,或是有个好出路咱们这便算了了。若是因为你们没有个好结果,那咱们就走着瞧。”
慕霖听到这话彻底被激怒了,她再也顾不得颜面呸了口骂道:“滚!你那骚狐狸儿子选不选的上那都是他的命,少和我在这里攀扯不清!”
身边的人争论不休,可慕远翘已经恍恍惚惚不太听得清了。最后黎大人狠狠剜了她一眼,甩袖扬长离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被管家解开身上的绳索。今夜明镜般的银盘高悬于上,月光倾泻而下流淌在她身边,让那个她不舍的面容越来越清晰。她用尽最后的气力,想将手伸过去。
“音儿,一起走可好?”
那个超然出尘的人,从此镌刻在她的心间再也湮灭不了。只可惜天意弄人,最终只落得风流云散,天各一方的下场 。
慕远翘缓缓闭上眼帘,强自压下泪意。手抚着自己的断腿,半响说不出一个字。童隽见这情形正犹豫要不要先离开,忽听到慕远翘又继续说道:“那晚我右腿被打断,从此再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