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知一用手轻轻梳理真沉轻楠的头发,替她把发丝吹干。两人一时无言,只剩下吹风机发出“嗡嗡”的白噪音,在房间内低徊。
察觉到陆知一的沮丧和自责,沉轻楠拍了拍陆知一的手,接过了吹风机,把陆知一按进了座椅里:“我帮你。”
镜面映出二人的模样,陆知一沉默地盯着镜中自己的眼睛。
她还是太冲动了。
“我没有怪你。”沉轻楠垂着眸子替她整理头发,指腹穿过顺滑的发丝,轻轻按揉在陆知一皮肤上:“第一,这件事确实是我错了,我领你的罚,理所当然。”
陆知一扭头仰看着身后的沉轻楠:“但是……”
“第二,如果我接受不了,我会说安全词的。”沉轻楠指尖抚上陆知一的下巴,注视着她的眼睛:“我没有说,就意味着我能承担一切后果。”
“所以不要再自责了,好不好?”沉轻楠俯下身子去吻她。
两人缠了一会儿就上床准备休息了,沉轻楠倚在陆知一胸口,轻轻开口:“我知道信任很重要的,我忘了考虑你的感受,对不起。”
她的鼻息吹在陆知一胸上,带了点儿痒痒的感觉。陆知一闭着眼,手紧了紧:“我也太冲动了,轻楠。”
其实沉轻楠或多或少能够理解陆知一的小情绪。她因为各种原因,从没在任何人,甚至比较亲近的朋友面前暴露自己的性取向。而陆知一和她不同。无论是对着杜时初,还是张阿姨,或者是任何她想告诉的人,好像她都能坦荡地说出“这是我女朋友”。
“这是我女朋友。”沉轻楠无言地张嘴动了动,回想起那个夏天,她年纪尚轻,被母亲撞见自己同某个女生一起相拥。面对母亲的诘问,年轻气盛的她脱口而出这六个字,那时候母亲的恼怒,带着夏季特有的炎热,还有那一耳光,就牢牢刻在了她脑海里。
纵使她不断逃离,逃出了那个小镇,逃出了那种氛围,逃出了父母的禁锢,这一耳光也印在她脸上,怎么忘也忘不掉。
如今这耳光好像又扇到了她脸上。
沉轻楠闭着眼,睫毛不住地颤抖,那时候的记忆强势地插了进来,扫荡着她的大脑。她咬了咬牙,理智在叛逃的边缘徘徊。
“其实我很喜欢你挑的安全词。无二,虽然是酒吧的名字,但是从你嘴里说出来,就好像在说我是你的“独一”。”陆知一揽住了沉轻楠的肩,喃喃到。
沉轻楠紧绷的身子蓦地放松下来。
那些过去的回忆一下子被打散开来,她此刻就躺在陆知一的怀里。无论过去如何,她已经走到了现在,她还有未来,和陆知一在一起的未来,她想,这是可以期待的吧。
“我喜欢你酒吧的名字。”她低声说。
“就只有酒吧名字吗?”
“还有酒吧老板。”
窗外月色正浓,夜慢慢深了。
转眼又是半个月过去,唐茶那儿跟的一个课题已经结束了,杜时初来无二的次数呈断崖式递减,不知道是不是天天跟着唐茶一起腻歪。“妇愁者联盟”面临着即将解散的风险。
沉轻楠手头的案子也渐入尾声,直到今天才终于全部完成。假期被批准后后,沉轻楠靠在办公椅上,给陆知一打电话:“知一,我晚上要和小组几个朋友去聚餐,可能会晚点回来。”
“终于有休息了吗?”陆知一长舒一口气。沉轻楠这半个月周末都不着家,再不休假,她真担心沉轻楠身体撑不住。
“对啊,有一周呢。”沉轻楠转过身来,看着窗外西移的落日,余晖把天边一角染得通红,心里是前所未有的轻松愉快。
“如果喝了酒的话,就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嗯?”陆知一从吧台那儿绕出来,为了躲掉酒吧内嘈杂的音乐声,干脆走去了二楼的露天阳台,靠在栏杆上,一抬头就看见了满天的晚霞:“好漂亮的火烧云。”
“是啊。”沉轻楠忍不住站起来,抱着手臂眺望天边:“很漂亮。”
说是聚餐,其实也只是几个组内熟悉的同事一起吃个饭,饭后又自然而然地去了酒吧小酌。几个同事卸下了平日的压力,窝在卡座里有一搭没一搭地瞎聊,各色的酒水也上了几轮。
饶是沉轻楠也喝了不少酒水,通红着脸听女同事抱怨男朋友,冷不丁自己就被拽进了话题里:“轻楠啊,你条件这么好,怎么还不谈恋爱啊?我男朋友有一兄弟,个子又高工作又好,要不要我帮你们撮合撮合?”
“不是……”沉轻楠捏着酒杯,像往常一样推诿的话忽然就哽在喉中,怎么也说不出来。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缘故,她感到脸上有热气不断翻涌上来,想说些什么,可过去母亲的那一耳光好像又狠狠扇在了她脸上,隐隐泛着疼。
“不是的……”沉轻楠微红着眼环顾了一下身边的朋友,都是共事多年的同事,在工作中都是彼此信赖的伙伴,她又在迟疑什么呢。一口饮尽酒杯中的液体,沉轻楠勾起了个微笑:“其实我谈恋爱了。”
“什么?真的吗!?”周围朋友都兴奋了起来,七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