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领口钻入,听见艾伯纳急急吸了口气,笑了声,道,“还是说在你看来,我已经昏庸到了会无故斩断自己触肢的程度?”
艾伯纳扬起一抹笑,抬手脱下自己的衣服,将自己送入她掌心,低声道,“不敢”
宽阔华丽的殿堂中,相貌俊逸的男人赤身跪在衣容尊贵的女人身下。时不时地,自门缝窗隙中可闻见一两声令人耳热的喘息声。
在这庄严肃穆的高墙宫廷里,经久不绝。
长风拂过咸湿海面,涌入高阔的城门。
奥德莉鼻尖好似能闻到海水的咸腥味道,但很快,入口的温热液体就让她意识到,这并非海水的味道,而是有人在往她的口中灌血。
那血液有一股很淡的甜,奥德莉喝过不知多少次,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她似是被某个人抱在了怀中,模模糊糊能听见那人在耳边不停地唤她。
她胸前被箭射入的伤处疼痛不堪,这声音叫得她心烦意乱,只想让人闭嘴。
可她根本睁不开眼,甚至无法动弹分毫,就连此时脑海中最后一缕摇摇欲坠的思绪都是在强撑着。
胸口疼痛太过剧烈,感觉像是有一根看不见、斩不断的线在强硬地吊着她的神思,叫她未能彻底昏死过去。
但这种感受并未持续太久,很快,就有什么东西覆上了她的胸口,不等奥德莉反应过来那是什么,胸前便陡然传来一股急剧的痛楚,像有什么长在血肉里的东西连根硬生生从她胸口拔了出去。
撕裂拉扯的剧痛瞬间自神经血管蔓延开来,顷刻间,好不容易凝成一束的思绪如入水的墨不受控制地四散游离,在一声声越发模糊的低唤中,迟来的黑暗彻底侵袭了她的思绪。
陷入昏迷后,不知过了多久,奥德莉发现自己回到了那日午时未做完的梦中。
梦境里,她——或者说安格斯,站在一间宽阔的房间里。
从房屋构造,奥德莉认出这是卡佩庄园。
房间门窗紧闭,十分空旷,正中间停放着一口漆黑的宽大棺材。
棺盖并未合上,棺上刻着栩栩如生的曼陀罗花,一簇又一簇,似从棺底生长而出,牢牢攀附在黑色棺面上。
奥德莉甫一入梦,便透过安格斯的双眸,看见从前的自己身着一袭黑色华贵礼服,孤身躺在眼前这口漆黑的宽大棺材里。
黑棺周围排排烛火燃得极其旺盛,燃烧融化的白蜡厚厚堆积在烛台上,想来她的尸身已经在这停放了许久。
橙黄烛光随风而动,如一抹清透雾气氤氲在空气中。
棺中的她身边簇拥着一圈开得浓烈的白玫瑰,黑色华服铺展于洁白花瓣之上,双手交握放在身前,手里同样握着一只旺盛的玫瑰花。
细长绿茎从掌心钻出,衬得十指苍白如霜雪。她面色平静,远远看去,就像是安静地睡着了。
可无论房梁上降下一半的家族旗帜,还是这口安静却沉重得瞩目的棺材,都在明明白白提醒着她——自己的确已经死了。
高悬房梁的旗面上那幅繁复妖冶的黑色曼陀罗花纹,就是她短暂一生苦苦追寻的全部,不过如今也要沦落他人之手。
她血浓于水的亲人正在一墙之隔的大殿中商讨着这庞大家族产业应当由谁来继承,争吵激烈,大有不得出个结果便拘着她尸身不送她入葬的意味。
奥德莉并不对她这些兄弟姐妹抱有什么幻想,此时听见他们的争吵也不觉得难受。
然而此时她困在安格斯的身体里,以安格斯的双眼注视着眼前自己的尸身时,却感受到了一股极其难言的情绪。
和那日午后醒来时极为相似。
那麻木到悲戚的感受无孔不入地侵占了安格斯所有思绪,厚重得叫奥德莉有些喘不过气。
奥德莉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她意识到那情绪并不属于她,而是完完全全属于此刻的安格斯。
梦里,安格斯好像不知道要做什么,他一直站在几步外悄无声息地看着她的遗体,如同奥德莉活着时,他无声跟在她身后的距离。
时间并不因一个人的死亡而停缓,等到天光开始泛白,大殿里再次爆发出新一轮的争吵时,安格斯忽然动了起来。
他望了眼窗外自云层中倾泻的天光,极其缓慢地眨了下眼睛,而后走上前,双手僵硬地将奥德莉从棺材里抱了起来。
奥德莉大吃一惊,随后,安格斯的所作所为,更是让她感到不可思议。
他绕过守卫,在一片茫茫昏暗天色中,踏着未醒的晨雾,抱着自己的尸身离开了卡佩庄园。
安格斯抱着她的尸身行过两天两夜,一路不吃不喝,风沙雨露也未曾停歇,始终朝着一个方向前行,最终停在了一片黄沙弥漫的平坦荒原。
他跪下来,如同对待一件极其易碎的瓷器,动作轻柔地将奥德莉放在了黄沙上。
长风肆虐涌动,安格斯仿若未觉,他跪在她身边,如从前一样,细致地替睡着的奥德莉系好了松散的裙带。
手指不经意触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