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她想了想又补充:“34码,英制2码。”
顾沅环在他颈子上的胳膊骤然收紧,顾其昭像被口水呛到:“是我忘了,你个胆小鬼连飞机都不敢坐。”
“长袖长裤。”
“无问题。”
顾沅想了想:“男人是不是都喜欢大波?”
“你还讲矜持……你每次办事都要有人行注目礼吗?”
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顾其昭脸上血色褪尽。
“……你为什么要在院子里办事?”
“你傻的吗?不是你要去医院?”
“别去那,我阿妈就是在那死的,我怕。”
“也担心下你老豆吧,他被我在脖子上扎了个洞,说不准你明天就要给他上香了。”
顾其昭把顾沅放到其中一间诊室的床上,他的烟瘾已经忍到了极限,再不抽一支就要像出现戒断反应的瘾君子一样,躺在地上口吐白沫抽搐。
顾其昭踢一脚桌腿,对方猛地惊醒。
“去薄扶林道好吗?我记得那有教会,我想去告解。”
“好好,听你的,你说去哪?”
“你有病啊,拿安定当饭食。”港岛的夏夜依旧闷热,顾其昭顶着一头汗在楼道跋涉:“一群庸医除了开药方没叼用,本埠医不好就去国外……”
新仔揉揉眼睛:“先生,我们已经落班,只接待急症病人。”
“那我最好赶快抛售股票期货,天新博彩的董事长去世一定让恒指暴跌。”
“十双够不够?”
“叼,你个小豆丁懂什么?”
“……我的阿普唑仑一周前就没了。”
顾其昭紧张的俯下身:“你说。”
“脚伤要看哪一科?”
“不是叫你送她回家?”顾其昭气到快爆顶。
“为什么不去宾馆?”
“你要去哪?”
蓝宝坚尼堪堪擦过一辆轿车,刺耳刹车声和咒骂声在背后逐渐变淡,顾沅忍不住惊呼,好在晚上本埠行车不多,不然可能明天被上香的就是她和顾其昭。
“还有鞋。”
一辆慢吞吞丰田皇冠挡住路,顾其昭猛按喇叭:“叼你老母!”
顾沅感到不可思议,他们居然还能如常交流,又或许是她太紧张,一旦她静下来,之前的一幕幕都会在她眼前反复上演,所以她借不停说话转移注意力。
“拜托,你当我想?不带保镖阿爸会——”他突然哽住,之后一路两人都不再讲话。
“我就是喜欢野战!你别再问了好不好?”
她惊魂未定,问:“哪家医院?”
“外,外伤科喽。”新仔睡意全无,撩一眼他背着的顾沅:“跌打扭伤的话先回家休息,明早九点钟去叁楼挂号。”
“是他。”
司机倒十分从容:“最近的。”
眼看就要发生暴力流血事故,万幸是虾球此时拎着金发妹也赶了来,成功转移火力。
“我现在去买。”
“Cherry?她屁股翘,不过波是假的啦,我一眼就看出来。”他说完,脸有些红:“女仔你几岁,能不能矜持点。”
“圣玛丽人,那还有好大个坟场,你不怕?”
顾其昭目视前方,像被掐住喉咙:“是不是……”
“像她那样吗?那个金发妹。”
“我不要坐电梯。”
顾其昭叹气:“你还没好?”
顾其昭一掌拍在桌上,玻璃面板上的笔筒水杯震得“叮铃咚隆”,他压住火:“死人头,我问你看哪科?”
顾沅狠狠打了个冷战。
“是。”虾球转头回奔驰打车载电话。
顾沅抬眼望着顾其昭:“我的衣服没法穿了。”怕他不相信似的,将百褶裙上最大的一个破洞指给他看。
皇冠快速的换到另一条道,或者说只能变道,任何一辆皇冠见到无字头牌照的蓝宝坚尼都会变成弱小可怜的童车。
顾其昭将车驶入薄扶林道玛丽医院的私人停车位,晚九点,大多医生都已经在家看电视喝啤酒了,值班室有一个打瞌睡的刚毕业新仔,枕着本砖头厚的执照考试教材呼呼打鼾。
叁楼候诊室空荡荡,输液架堆在墙角,地面刚拖完,加几盏闪烁的白炽灯就能拍鬼片,一个保洁阿姨带着黄色塑料手套在给电扇除尘,见到顾其昭,莫名惊恐的低下头跑开。
顾沅拽拽他:“有件事我想告诉你,但我不知道你是否真的在乎。”
虾球一脸大义凌然:“叁哥,我不能让你一个人,飞哥知道要打断我腿。”
“还好啦,屁股也很重要。”
顾其昭将钱包丢给一边缩手缩脚的金发妹,购买女装的任务最后落在她头上,顾其昭把顾沅往上颠了颠,继续背着上楼。
顾其昭吐出口浊气:“去打给裴家明,让他老豆把外伤科医师都叫来,就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