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亚东请时尔来这件事,是跟白嘉宴说过的,他一开始很排斥,表情几乎可以用惊恐来形容,他害怕让时尔看到现在的他,他苦心孤诣的做求婚那一出,就是希望在时尔心里他永远是最好看的模样。可后来还是没抵过思念,同意了,央求俞亚东给他买各种假发和帽子,折腾好半天。
可眼下,时尔站在了病房外,照顾白嘉宴的特护带着歉意说:“他说不见,让时小姐回去。”
俞亚东皱着眉,显然也是拿他没办法,时尔看着紧紧关闭的门,对俞亚东说:“没关系,我等。”
这一等就等到第二天傍晚。
时尔在医院的小花园里和皮熠安打电话,南城那边还在查路子及,简照南到现在也没有他的信儿。
正说着,俞亚东快步走了过来,脸上难得的带了些真诚的笑,说:“快,他松口了。”
时尔急忙收了手机,脑子里直发蒙,她本做好了再多等几天的准备,没成想来了个突袭,她心里乱的很,慌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可脚下的步子一直没停,几乎是跑着往回赶。
快到病房门口的时候时尔突然停了下来,她呼哧带喘的理了理头发,忐忑的看着俞亚东,结巴着说:“俞俞先生,我这样行吗?”
俞亚东笑了笑,柔声说:“只要是你,怎么样他都会高兴。”
时尔深呼吸一口,揉了揉脸,不停地提醒自己别哭,不能在病人面前哭,要展现出最平常的那一面,要让他高兴。
房门没锁,时尔一推就动了,她抬眼,白嘉宴戴个帽子对着她笑的像个孩子,一如当年。
提醒自己再多遍也没用,眼泪几乎在瞬间就掉了下来,大颗大颗的往下砸,时尔有些难堪的捂住眼,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她就站在门后,一步都走不动。
白嘉宴脸上还挂着笑,嗓音也是愉悦的,他眉眼弯弯,说:“唉,怎么了这是,我不至于难看到把你丑哭吧?”
时尔狠狠地掐了自己一下,逼自己止住眼泪,她向他走过去,每一步都艰难无比,胸腔里的情绪激烈的翻涌着,可她知道,她得克制。
“瞎说。”她坐在床前的椅子上,努力像从前那样对他笑着,说:“比从前更好看了,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怎么看怎么好看。”
白嘉宴靠着枕头倚在床头,闻言笑的更开心了,冲着时尔调皮的眨了眨眼睛,说:“那就成,我可不希望我在你心里是个难看的小病秧子。”
“不会。”时尔柔声回,眼神一点点的描摹着白嘉宴的脸,“你在我心里一直是最好的。”
两个人都撑着笑对视着,许久许久,病房里都是寂静的。
最后还是白嘉宴撑不住了,他的嘴唇颤抖着,软弱的低下了头,喃喃的求:“别看了,别看,我现在不好看。”
时尔小心翼翼的摸了摸他的脸,轻声问:“为什么不告诉我?”
白嘉宴用脸颊蹭了蹭时尔的手,说:“我不想你因为同情而跟我在一起,时尔,你现在能来看我,我已经很满足了,真的。”
时尔决定暂时留下来照顾白嘉宴。
哄白嘉宴吃饭是最难的事儿,有利于他病情的食物他大多不喜欢,尤其是山药和薏米,每次想让他多吃点都得费牛鼻子劲儿。
时尔硬是往他嘴里喂了块儿山药,就听见他懒洋洋的说:“你到底什么时候走啊。”
“干嘛,催我啊?”时尔应着他的话,脑子里想的是怎么哄他再吃一块儿。
白嘉宴把山药咽了下去,趁着时尔不注意捂着疼痛的腹部,脸上还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对啊,你工作不忙吗,在这儿陪着我算怎么回事啊,快回去吧,路过北京的时候过来瞅我一眼就成。”
时尔笑了笑,刚想说些什么,门就被推开了,俞亚东搂着一个极有气势的女人走了进来。
那张脸和白嘉宴太像,时尔一瞬间就明白了这个人是谁,还没来得及站起来叫人,就听见白嘉宴叫了声“妈”。
时尔有些局促的放下了手里的食盒,白望慈周身都萦绕着股上位者的气质,她一言不发都能让人禁不住的缩手缩脚,时尔心里琢磨着她要是叫阿姨会不会显得太奇怪了,于是只礼貌的说了句:“您好。”
没想到的是,白望慈本人却很温柔,她一开口就显示出极佳的教养,每吐一个字都能让人觉得无比舒适。
她邀请时尔去吃饭,在距离医院不远处的一个四合院里。
外面平平常常,一进门就觉得别有洞天,时尔随着他们进了包厢,看着待在白望慈身边的俞亚东是那么的乖顺,突然觉得,这世间还真是一物降一物,遇对了人,老狐狸也要夹起尾巴扮成小猫咪。
白望慈关心的问了两句时尔的工作后,就极正式的对时尔说:“时小姐,我要代替亚东跟你道歉。”
俞亚东的耳朵瞬时间红了,他有些不好意思的喊了句“望慈”,颇有些撒娇的意味,却被白望慈一个眼神瞪了回去,老老实实的对时尔说了句“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