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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嘉宴到底是没熬过二十四岁的秋天。
生命最后的那些天,他的身体反而好了起来,像是老天给予他最后的恩惠,他在病床上躺的酸软无力的肢体竟也有了些力气,就连脸色都带了丝红润。
白嘉宴拿着俞亚东给他带过来了的小斑马的照片看了半晌,半开玩笑的叹:“真可爱,要是我儿子就好了。”
俞亚东笑了笑,揉着他脑袋说:“半大小子还想要儿子。”
白嘉宴把小斑马的照片珍之重之的收好,然后睁着双格外招人疼眼对俞亚东撒娇:“哥,我想去散散步。”
俞亚东回:“行,我陪你下去走两圈。”
“不是。”白嘉宴眨眨眼,继续说:“我想去清水寺。”
白嘉宴的语气太乖,俞亚东根本没办法拒绝他的要求,想起医生前两天劝自己的话,俞亚东的一颗心就跟被巨石压着一样难受,他好不容易把眼泪收回去,哑着嗓子回说:“好,我陪你。”
秋天的清水寺有种令人绝望的美,千年古建被火一般的枫叶环绕,沉穆而庄重的氛围下面,这种浓烈的美景更像是枫叶在竭尽全力在生命尽头燃烧出最后一丝红意。
白嘉宴就在这样的美景里,格外虔诚的在净水池前洗净双手。
进了门,过了回廊一路往前,没过多久就到了卖御守的地方,白嘉宴求的分别是地藏孩童守、长寿守、幸福守,他买这几个御守的时候丝毫没有犹豫,仿佛心里早就有考量。
清水寺正殿以北的地主神社,是乞求爱情及牵线搭桥神的神社。这里是清水寺最最热闹的地方,挤满了前来乞求良缘的少女,可白嘉宴也只是站在石阶前瞧了瞧,并没有进去的打算,他清瘦的身影仿佛被隔离在拥挤的人群之外,这里所有的热闹和喧嚣都与他无关。
穿和服的少女和同伴许了愿,兴高采烈的走出来,不小心撞到了白嘉宴,殷红着小脸对鞠躬说抱歉,又没忍住偷偷抬眼瞧他。
白嘉宴微微笑着回了句没关系后,便转身同俞亚东一起走了。
没过一分钟,刚才那个和服少女就追了上来,从小包里拿出一个长方形的健康守,双手递给白嘉宴,含羞带怯的用日语说:“这个,送给您。”
白嘉宴盯着那个乞求健康平安的御守愣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接了下来,珍重的对少女道了谢。
离开之前白嘉宴和俞亚东去得最后一个地方是音羽瀑布,音羽瀑布分为长寿、智慧、健康三个部分,在俞亚东执意要求下,白嘉宴喝了健康那一汪。
白嘉宴无奈的说:“哥,这些都没”
俞亚东瞪了白嘉宴一眼把他的话拦了回去,还煞有其事的冲着四周拜了拜,不停的说道:“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白嘉宴笑得见牙不见眼:“哥,你说这日本的神听得懂中国的话吗?”
俞亚东:“”
就这么过了两天,俞亚东又陪着白嘉宴回了医院,医生检查过后是照例的绷着脸摇头,俞亚东心里一沉,独自一人在顶楼站了好久,猎猎的风刀子一般的割在他脸上,手机被他攥的很紧,可他怎么也拨不出去那个号码,他不知道要怎么和他的望慈说,咱家的小天使可能留不住了,要回到他的星球了。
回到病房的时候白嘉宴已经睡着了,俞亚东瞧着他苍白的侧脸,心碎的一塌糊涂。
回到医院的第二天晚上,白嘉宴在深夜中突然惊醒,捂着上腹痛的浑身冷汗,俞亚东已经见过无数次这样的场景,可和无数次一样,他只能站在一旁活生生的看着白嘉宴痛到脱力,什么也做不了。
这一次一直折腾到凌晨三点。
俞亚东红着眼喊他嘉嘉,手抬了抬,却不敢去碰他一下。
白嘉宴好不容易扯起一丝笑,肤色和身下的床单是一样的惨白颜色,汗珠顺着他的脸侧往下流,看着和眼泪没有什么区别。
俞亚东听见他颤抖的声音。
他说:“哥,我想回家。”
多方协调后,白嘉宴在十月中后旬回到了北京,回到了那个他生活多年的白家老宅。
白望慈因为身份特殊,不能随意出国,第一眼见到强弩之末的儿子,几乎在一瞬间就晕厥过去。
太像了。
白嘉宴和他生父最后的样子太像了。
俞亚东偷偷扶住她,低声说:“望慈,嘉嘉想吃你做的栗子糕了。”
白望慈好不容易站稳了身子,强撑着连说了三个好字。
十月的最后一天是星期四,白嘉宴昏昏沉沉的直到下午才睁开眼,这些天里,白望慈和俞亚东每隔半个小时就会小心翼翼的过来探探他的鼻息,心惊胆战的一个囫囵觉都没睡过,现下见他醒了都轻轻舒了一口气。
白嘉宴却仿佛精神很好的样子,他甚至坐了起来,把从清水寺求的那几个御守找了出来。
两个长寿守给白望慈和俞亚东,地藏孩童守和幸福守被他好好的放在一个盒子里,他把盒子递给俞亚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