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瑗回顾遥望归路。四宇烽烟和战场搅动飞扬的尘土蔽野,胡虏旌旗气势盛大,金戈锋芒光影在月色下些须一闪,轻甲胡骑夜鸣啾啾。胡兵自恃控弦被甲骄奢得耀武扬威,他们人多暴猛如同虺蛇,林立如云,千重剑戟将她团团围住,插翅难飞,无路可逃,而归路渺渺,再无踪迹。
这一天来得如此之快,无法再自欺欺人,刻意选择遗忘的事实遽然袭向她虚弱的身体,几乎令她窒息晕厥,一瞬抽空所有力气。她低首以手支着额头,勉强抬头,然而身体摇晃,步履虚浮,终于支持不住向后跌去。
“瑗。”胡服戎装左衽的去卑,大惊失色,失声疾呼,在她即将倒地之前,从后立即快步上前将她紧紧搂在怀中,见她已经失去意识,伸出双臂拦腰把她横抱起来,匆忙奔回住处。他衣不解带地照顾终夜,待她悠悠醒转,惊喜地牵起她的手,在她的无力的抗拒中,将她向西长驱直直入关,行向天涯,漠南生长青草的土地,是他将要带给她的幸福之地。
马前悬挂着胡兵的军功,风干的死不瞑目的汉人男头,马后载着他们的战利品,愁眉不展的汉人妇女。匈奴士卒击托敲坏朱门高户蓬屋破扉,她们不论贵贱,身被执略强带入关,人生就此漂沦。旋即梳好高髻蝉鬓,重画眉绿,牵衣出门,不敢踟蹰久久回顾,只余徒然把泪,被长戈拥上戎车,旋抽金线学习缝补军旗,本是闺秀,出行何曾步行,不惯胡人骑射,被人扶上雕鞍教学走马,马上看见旧夫亲友,也不敢相认,对着新夫强展蛾眉,生生挤出一个笑容却也宛如哭相。
胡兵一路西行,又是一路掳掠,他们在函谷关处选择北上按照原路回国。夏风吹散终古高云,马蹄声声,涛涛黄河在大野上与她们逆行奔流。长路险阻,回顾归路邈茫冥冥,故园室远人遐。万重云山峻险,直冲云霄,疾风千里扬起尘沙。早已出了汉朝舆图之外的羌蛮区域,深沟高岸荒原白日只听得到胡马嘶嘶,山谷眇渺迥路漫漫。
像匈奴羌胡这样逐水草而居的部族,凡是出征都要每家出兵,国中王侯个人所属的部落牧民随军驱赶大队牛羊,大车驮马输送辎重,因此行军速度也与中原相差无几,而不同在于他们凭借畜养大量的马匹的优势可以随时将骑兵迅速组织集中起来用于进攻,入寇边境。朝廷在接到急报集合兵马阻止反击时,他们攻势已经完成,夺取搬运俘虏回师了,待王师兵马到达边境时,只有望着胡尘兴叹,因此,边地叁郡都有常驻兵马名将待命,见有警情即刻出击。χτfΓěě①.coм(xtfree1.)
骑兵的优势就在于大迂回进攻,出击灵活,冲击剽悍,却也不如同样装备和训练的步兵。步兵攻势火力更集中,只是大多时候步兵比骑兵容易招募训练,训练条件环境非常恶劣,所以显得步兵打不过骑兵。为此匈奴为追求速度和敏捷的轻甲骑兵,虽然在奔驰追逐上占上风,让人难以追击寻找,在面对汉朝的上马追击,下马列阵的坚甲利刃的步兵时也常常吃亏。
不过此次匈奴被其裹挟的民众拖累速度,但恰逢董卓西迁纷乱,天下诸侯在于讨董,无人关心在意他们的强盗行为,放任自流,他们的骑兵没有和任何一路步兵交锋过,而往往成为他们抢夺郡县的开门利器。
如今之世,干戈日寻不绝,道路危险,平民士卒一道流亡共同哀悲。被匈奴从各地掠走的民众数以万计,为了不让他们团结起来反抗,他们不允许百姓屯聚居住在一起。
与其他胡人不同,匈奴一向有蓄奴的习惯,每逢征战,在战后热衷掠夺奴隶,数量之巨,频率之繁,曾令西方友邦惊诧。
不善种植的他们生存全靠天意,这样的环境决定没有稳定的产出,草原荒漠无法大规模开垦,只适合畜牧。草原上气候极端,往往一场暴风雪就要冻死无数人口牲畜,逆转改变国运,毁掉越冬积蓄,长冬蛰伏难熬。
在以游牧为主的西北,北方各大小部族,同一部落的各个大小部族,为了生存,互相抢劫就是常事,等实在互相抢无可抢之后,或独自,或者几个部落联合起来,冒着巨大的折损兵马的风险南下汉地寇边,屡次骚扰边境,主要目的就是为了抢走城中府库积蓄粮草,抓走自由居民为奴,填补自身空缺,往往不已占据汉地为目的。
他们不是不喜欢环境优越的汉地放牧,而是这样需要付出的代价往往太过巨大,承担不起,这往往需要一个强人,强族,将草原上各自星零独立的部族团结起来,才能对中原王朝形成灭绝式的威胁。
匈奴在汉武一朝发现汉朝终于受不了这样永无止境的骚扰,也不能坐视他们就此一天天坐大下去威胁国家,决心将他们彻底消灭,他们便在草原各处带着部落牧民,驱赶牛羊奔逃流亡,不想与汉朝正面作战。兵多粮足,人口众多的汉朝无需考虑耽误春耕农时,通常在春天牲畜产子,冰雪未化,青草还未生长的匈奴弱时,数次发出五路大军改变防御为主的战术主动从边地五郡进攻,深入大漠四处搜捕他们,逼他们与之决战,这也导致匈奴大量牲畜在奔波中母子俱亡,人畜削减饥饿干瘦。
匈奴人居住边荒,习俗与华夏相异,粗鲁野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