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洲回到家后,面色苍白无力,却又暗自窃喜。他爱了她整整十年,努力克制了这么久,终是在靠近她的那一刻尽数崩盘。
八岁那年夏天第一次见她,就被小孩围着叫哥哥。她穿着一条杏色连衣裙,扎着羊角辫,眼睛亮晶晶的,声音软糯,甜甜的唤他哥哥,连气味都很是香甜。
见到她时,一贯从容克制的江洲被彻底击溃了所有的好学生伪装,只想和她一起尽情释放孩童本该有的天性,想看她肆意的笑,想闻她身上独有的气息,想一把她扣进自己的怀里。
覃晚宜第一次见他时六岁,刚上小学一年级,对同班的小同学一见钟情,可惜他意意有所属,只能放弃。暑假陪玫姐和林阿姨野炊,见到了与小同学性格模样都极其相似的江洲,听说是个无趣的天才儿童,便起了逗弄他的心思。但覃晚宜还是发现他和小同学不一样,小同学笑起来,万物都失了色彩,皆沦为他的陪衬。小同学不会讨好人,话里总是窝着刀子,外表温暖阳光看似很好亲近的大男孩,骨子里却是个毒舌小少爷。他自信坦荡,勇敢追逐着热爱的一切,永远都是一副少年模样。但江洲则不同,他的确很聪明,喜欢端着,总是一副清高的样子,表露出来的坚硬其实都是在自我保护,渴望被重视、被在意,但他怯懦,遇事逃避,心境老成。或许因为自小就读的就是私立贵族学校,早就被抹杀了很多天性。
江洲知道覃晚宜喜欢谭骜,便模仿着他的样子变成了女孩心中理想的少年。在她面前自信大胆、明亮坦荡,私下却偏执自负,自私冷漠。他贪婪的想要把她永远留在身边,即使她爱的从来都是幻想中明媚似阳光的少年江洲。
懊恼的挠挠头发,手指敲打着屏幕,面露难色。日思夜想的女孩几小时前就躺在自己的身下,与他共同缠绵。怨自己过于贪心,忽略了她的感受。
想同她道歉,但又不知如何开口,他害怕面对,却又期待答案。等明天见面再说吧,我们来日方长,他想。
第二天依旧碧空万里,覃霁月收起了昨日忐忑不安的心情,一如往常。不知从何时起,一向骄傲的野玫瑰覃霁月,从..变得沉默寡言起来,除了在好友陈澄面前,她都有所保留。
“早啊,霁月。”步入校门抬眼便瞧见活力四射的姜宝妮,她好似绽放的白兰,笑吟吟的朝自己挥着手。
人面桃花相映红,心下暖意蔓延,温和的回望她。覃霁月的笑嵌着梨涡,似凛冬时恰好照在脸侧的和煦暖阳,既温暖又治愈。
“早啊,宝妮。”
姜宝妮没法将此刻这个温软的女孩同昨日那个冷漠疏离的人对比,她们之间浑然天成,有一种无法言说的默契。看起来截然不同,但明显来自同一个灵魂,一个埋藏在深处的灵魂。
姜宝妮凑到她身旁,递给她一个手环。
“喏,给你的。”
覃霁月瞧了一眼,顺势接过,在女孩惊讶的目光下不紧不慢扣上手环。
“你都不问问这是什么?”
姜宝妮认为她是个怪人,几次都想直接敲开她的脑子,看看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
覃霁月不觉有什么不妥,面色以后从容。
“有什么好问的?总不能是甄嬛传里面的不孕不育环。”
姜宝妮忍俊不禁,拍拍大腿,被她惹得哈哈大笑。
“哈哈哈胡说些什么呢,既然你不问,那我就不说咯。”
覃霁月嘴巴向下做出一个拱形,不以为然。
“你会想说的,不出叁小时。”
一副早已识破她的样子。
姜宝妮并不服输。
“这么笃定?”
话音刚落,本并排的人移到了她面前,脸逐渐向她靠近,悠悠道:“我看人很准,从前以算命闻名,不知道么?”
姜宝妮面红耳赤,总感觉路过的人都在纷纷侧目。
“行行行,知道了知道了。走了走了月姐,回班帮我算一卦。”她妥协了。
“可以考虑。”
“月姐还有架子呢?”
“不可以吗?小妮子。”
姜宝妮觉得,此刻才是覃霁月最真实的样子。
课间,覃霁月神兮兮四帮姜宝妮算卦,在谈论其婚姻家庭的时候,有人过来拍她肩膀。
“覃霁月,门口有人找你。”来人说着指了指门口的方向。
由于是背光而立,覃霁月看不清那人的脸,迷糊的应下,中断了聊天。
只见一个穿着校服的男生倚着门框,背对她,好像并没有要回头的意思。
“同学,你找我?”她点点对方的肩膀,轻声询问。
半响,对方才缓缓转过身。
覃霁月被太阳光照得刺眼,眼睛微眯,才勉强看清了他。抿了抿唇,扭头就要走。
江洲见状抓住她手腕,不顾走廊来往人的目光,将她一把拉了出来。
“月月,我们谈谈。”
来往的人皆频频回头,时不时留下几声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