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一路将女人拖到了一个大院子。
作为杭州城首富,杜家很大,杜府后院也很大,而杜府后院最大的院子,就是眼前这个没有名字的院子,院子里足足有上百间房间,除去丫鬟婆子住的,剩下的叁十多间,住的全是各色各样的美人儿——全是杜静秋的女人。
被婆子拖着的女人就是其中之一。
“哟,傻奴回来啦。”
路过走廊,一位妖妖娇娇的美人儿将视线瞥过来,看到女人死狗一样傻不愣登被婆子拖着的模样,即便早已习惯,却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小声嘀咕:“真是个傻子!”
说罢,又朝那婆子斜了一眼:“我说张婆子,别欺人太甚了。”
当她没看见呢,傻奴那奶子上硕大一个巴掌印,铁定是这婆子扇的,爷在床笫间虽不算体贴,却也没玩过故意扇人巴掌这种“情趣”,至于有没有可能是傻奴惹怒爷?她要会惹怒人,也就不会被叫傻奴了。
张婆子脸上登时有些挂不住,扯了扯嘴角:“是、是……连翘姑娘说的是……”
说着低头,在连翘看不见的角度撇了撇嘴,暗“切”一声。
抖什么威风呢!都是随时会被爷扔了的玩意儿,说不定哪天就扔给小厮糟蹋,甚至惹恼了爷,给直接卖到楼子里去,这样说起来,还不如她们这些粗使婆子呢!
至于这傻奴,货真价实的傻子一个,欺她又怎样?傻子又不会告状!
谁叫她看见那张狐媚子脸就来气!
一边腹诽着,一边继续拖着傻奴往前走,走廊上又有环肥燕瘦的各色美人儿或真情或假意地跟傻奴打招呼。
“傻奴又去伺候爷了呀?下次教教妹妹,用的什么手段呀?”
“爷真疼傻奴……”
“傻奴不傻,我看她可聪明着呢!”
……
这些女人俱是十几岁的年纪,活泼鲜妍,一起说话来,声音便叽叽喳喳地一齐涌到你耳朵里,就像被装进一个大笼子的无数只只鸟儿,飞也飞不出去,只能围着一个食槽争凶斗狠。
傻奴听着她们叫着吵着,脸上仍旧是不变的茫然呆滞,偶尔才闪过一丝清灵,却又转瞬即逝。
婆子把傻奴送到她的房间便不再管了,一个十来岁的小丫头接过傻奴,一看她身上的血迹和巴掌印,还有那被cao地发红泛肿的花穴,立马掉下泪来:“奴儿姐姐……”
傻奴愣愣的,目光茫然地转了好一会儿,才落到那小丫头脸上,她歪歪头,似乎不理解她为何哭。
她顿了顿,缓缓地抬起手。
在小丫头脑袋上拍了拍。
小丫头叫圆圆,今年才十二岁,八岁被卖到杜府,没亲没戚,长得普通,嘴也不甜,就被分到了傻奴身边伺候,两人一块儿已经四年了。
圆圆给傻奴洗了澡,又拉下脸去管事那求了半天,才求了点药膏给傻奴抹了。
杜静秋不召唤时,傻奴便没有任何别的事可做,洗了澡抹了药就坐在床上,两眼直愣愣地看着窗户,也不知道在看什么,琉璃珠子似的漂亮眼睛里头像有两团漩涡,深不见底地黑。
每当这时,圆圆便忍不住地心里发慌,忍不住说些什么,好让傻奴不再露出那样的眼神。
于是她说起今儿的见闻,说厨房大娘给了她一块油饼,油汪汪香喷喷的可好吃了;说隔壁如玉姑娘跟如兰姑娘为了一只簪子打起来了,最后是连翘姑娘把俩人拉开了;说如兰姑娘被拉开后不怨如玉姑娘,反而在背后偷偷骂连翘姑娘,被她听到了……
她小嘴一张叭叭地说个不停,傻奴便看着她,眼珠子一转不转,很认真聆听的模样,这时候可看不出一丝傻气,衬着她那张漂亮的脸,简直叫人看一眼就喘不过气来。
圆圆高兴起来,便引着傻奴说话。
这不是件容易的活儿,圆圆伺候了傻奴四年,前头两年只在一个场合听过傻奴说话——杜静秋cao她的时候。被cao地狠了,傻奴会说“疼”,cao地慢了浅了,会说“要”,cao地爽了,就会“爷、爷、爷……”地快乐地叫。
除此之外,她就跟个哑巴没甚区别。
但最近,圆圆觉得她越来越聪明,会说的话也越来越多了。
就像正在长大的小娃娃,一天一个模样。
这进展让圆圆很是欣喜,更加坚持不懈地引她说话。
今天,圆圆引着她说出自己的名字。
“奴儿姐姐,你的名字怎么来的呀?”
“是原来就叫奴儿吗?还是进府之后才取的?”
“圆圆原来就不叫圆圆,圆圆原来叫二丫,进府后管事大娘嫌土气,就又给我取名叫圆圆。”
“奴儿姐姐的名字也是管事大娘取的吗?”
圆圆满脸期待地看着她。
傻奴,哦不,奴儿呆呆地看着她。
是啊,她的名字怎么来的呢?
奴儿很用力很用力地回想着。
终于想起来了。
她原来不叫奴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