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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的剑搭在男人的脖颈间,一张脸淡淡的,看不出情绪。
等到男人没了气息,她也拿到了任务里需要的物件,同时她也听到一声小小的惊呼声。
不过祁奎宁并没有理会,她将剑细细擦拭干净收回,随即向森林深处走去。
只不过那个小小的脚步声,一直若即若离地跟在她身后。
离山谷也不远了,祁奎宁终于停在了原地,也不回头,只问:“你跟着我做什么?我身上没有什么可以给你的东西。”
小乞丐有些胆怯,一双眸子却是亮得很,他一只有些与身份不符的胖兮兮的手在身上使劲擦了擦,然后试探着拽住了祁奎宁的衣角。
顿时那青衣上出现了乌黑的手印。
他有些不好意思,却也没有放手:“我…我什么也不要,你教我武功好不好?”
祁奎宁顿了下:“不好。”
小乞丐抿了抿唇,膝盖一弯就直接跪下了:“那我拜你为师!”
这又是怎样的道理?祁奎宁皱起眉头,抬脚正欲走,那小娃娃便直接抱住了她的腿,随后跪着行到她面前,结实磕了个头:“我要拜你为师!”
“……”
祁奎宁到底还是领着他回了山谷。
她的住处建在十分隐蔽的地方,几年里也只有师兄偶尔来住上十天半个月,其他人便是入口都找不到。
更何况这一代已经凋零到只有她和师兄两个人了。
进山谷前,祁奎宁最后确认了一遍:“你跟着我,可就永远是我的徒弟了,没有背叛师门的道理。”
小孩咬着脏兮兮的手指头点头。
山谷里还有她刚出师那会儿捡来的另外两个小孩,一男一女,女的叫清虹,男的叫许醒。男的她已收做了徒弟,女的却非要侍奉在她跟前,怎么讲也讲不听。
清虹烧了水来给小孩清洗,借着这功夫,祁奎宁去许醒的房里找两套衣物。
许醒捧着书在榻上看,见她进了屋,一双眸子乌漆漆地看了过来:“师父又收了个徒弟?”
书是祁奎宁的,祁奎宁向来没有限制他们使用这里的任何东西,更别说立什么规矩。
“嗯。”她点头应一句,又说:“他便先跟你住着,过几日我再为他置办东西。”
呵。
许醒当初的衣物也是祁奎宁为他置办的,他的一应东西,甚至他的习惯喜好,都不会有人比她更清楚了。
那她怎么会不知道,他不喜欢别人占了他独一无二的位置。
也是,她那样冷心冷情不问世事的人,怎么会知道呢?
祁奎宁拿了他的东西出去,体贴地将门带上了。许醒捏着手里的书,只觉得心里堵得喘不过气来。
江离进来时,许醒还躺在榻上,他面朝里面,看不到表情。
但江离总觉得,他是不高兴的。他去拉他的衣袖,小心翼翼地唤:“师兄?你不舒服么?”
许醒一反手,把他推下了榻。
晚间一起用膳,祁奎宁便注意到江离不太灵活的胳膊,思及带他回来时还是没有的,不知是撞到了哪里。
祁奎宁从怀里掏出了药放在他的手边。
才夹起菜的许醒面不改色地将白菜送到了自己的嘴里。
反而江离怯怯地抬头看他一眼,才收下了药。
这都被祁奎宁收至眼里。
吃完饭,祁奎宁给了许醒一个眼神:“你跟我出来一下。”
江离抬头看了一眼,清虹夹了块肉到他的碗里,又敲了敲他的碗,他便低下了头继续扒着米饭。
许醒现下已经比祁奎宁高出一些了。他就缀在她的身后,影子和她的连在一起,从心底生出一种隐秘的满足感。
两人穿过一片池子,最后止步于小木亭里。
现下是春天,亭外的一支梨花通过小亭穿了进来,祁奎宁就停在那梨花前,视线放在眼前的大男孩身上:“为什么?”
为什么?许醒扯着嘴笑了笑,突地上前一步,凑在自己这位师父的身前。
这距离有些太近了。祁奎宁略微有些不适,稍稍侧了侧身子,依旧是看着他:“为什么?”
清清淡淡的语气,不是质问,也不是为谁不平,好似就只是好奇而已。
许醒一下子心情就好了起来:“没什么,不过恐吓他一下罢了。”
说着他的手越过她的耳边,捏住了那枝头上的花,拈到指间看了看,又猛地靠近了一些。
这会儿两人的距离只有四指不到了。
他的手温度颇高,滚烫的像才从热水里捞出来,就那样擦过她向来冰凉的耳朵,为着这细微的接近竟微不可见的颤抖起来。
没错了,他的师父,心如这身体一般,常年冰冷。
祁奎宁偏过头,问:“你离我这般近作甚?”
看,她并没有半点因为自己恐吓那个小子而恼怒,可见自己还是比较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