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温芙的预设里她决定直接跑下车冲进房子,再迅速洗个澡解决湿身的下场。
厄文注视着温芙许久,目光滞了一瞬移到后方,灰绿眼眸的颜色比温芙要浅很多,眼瞳最外圈是淡淡的灰色,他的语调柔缓,带着十五岁男孩略微沙哑的变声。
在脑海里试着搜寻大家都会接受的音乐口味,温芙开口把音乐叫停。
温芙似乎听见坐在身边的家伙从鼻端溢出一声轻哼,她恼羞成怒地转头看向那个嘲笑自己的家伙。
她喜欢独自去看音乐演出,喜欢在一个阳光温暖的下午去罗纳河畔旁的书摊前拍摄,喜欢研究独具风格的服饰配件,喜欢跟大部分人保持沉默的距离,喜欢研究一些法餐不常见的菜谱。
未得到回应的莱德男士眼神又不自觉地飘到了后车镜上,他很释然地笑了笑,握着方向盘的双手却暴露了他的尴尬。
嗯,跟卡纳宁沉闷的阴天一点都不相符。
车窗外的背景愈发深厚暗沉,杂乱的雨点斜斜砸在玻璃上,迅速分裂成水流滑向另一个方向,水渍晕染开形成一圈圈波纹,隔着一层遮挡物隐隐能听见啪嗒雨响,总算见识到卡纳宁的雨水,它是来的如此突然。
厄文盯着她,面孔完美细致的如同天使,随着黑色瞳孔因某种情绪而自然扩散,弯起的灰绿眼眸和唇角淡淡的笑,使他看起来非常无辜,光影在他面庞上交替变化,垂在耳后颈脖的浅金发丝末梢被光晕镀得透明而清晰。
对温芙的观察就好像研究细剖文学字眼,大大小小的细枝末节组成了庞大文明,那些历史悠久的故事和战争无时无刻牵动着自己的神经,令人甘愿沉沦其中的美妙。
看着后视镜里面无表情的两个孩子,莱德又头疼又愧疚。他最爱的女儿和儿子,都不过上高中的年纪,却很少社交,一个少言寡语,一个性格冷淡,即使受到同龄人热衷的聚会邀请他们也会拒绝。
他非常了解温芙的情绪变化,尽管温芙大多时候表现得对任何事物都不感兴趣。
说完厄文不再看温芙,而是转回头低下找到车窗的开关,‘嗡’地降下车窗后,风钻入封闭的车厢,连莱德身上那一点儿法国男士香水的味道都被吹得一干二净。
每一幕……都在挑战着温芙的神经,她额角微突,动作异常快地伸手越过厄文关上了车窗,一边提醒莱德打开雨刮器。
车厢内只有管弦乐曲在静静流淌,莱德握着方向盘的姿势有些不自然,温芙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莱德在此之前应该来过卡纳宁。
咔吧的按键轻响之后是年轻人喜欢的现代流行乐,温芙抬眼看了看驾驶座的莱德,这应该是莱德为了迎合她和厄文才放的,他不可能喜欢这些噪杂的混响音。当然,她和厄文也不会喜欢。
“……”
看了看外面雨如瓢泼,温芙嘴角扯出一抹冷笑。拜托?这样的大雨不用两秒就可以瞬间将她淋湿,还拿什么雨伞。
前,他们一直居住在法国南部,那里温暖干燥的天气和这里截然不同,莱德主要担心孩子会接受不了卡纳宁的气候。
温芙感到自己薄薄衣袖下的皮肤泛起了细小的疙瘩,而某人丝毫不介意雨丝飘到了他的头发上,深蓝的毛衣细绒沾上了细微密集的水珠,瞬间打湿了整齐折在毛衣内的衬衫衣领,厄文一副放松的神情眯起了眼眸。
“下雨了。”
很快车内被旋律婉转曲折的管弦乐占据,极富深情且充满诗意的曲调仿佛在一个阳光热烈的午后,一对恩爱的恋人在花园的长椅上拥抱轻语。多么浪漫。
诚然,妻子逝世后大部分时间都投入工作的莱德,对孩子的疏漏比关心多,他无从得知两个孩子生活琐碎,并不紧密的家庭关系导致这位健谈的法国男人问起孩子的爱好都会很谨慎。
“呵呵,看来我们运气不错,第一天没有遇到大雨。”
不过很快她的注意力重新放在了车窗外,雨急促地划过玻璃,视野如被拨开的云雾,遮天蔽日的森林消失,尖顶的独栋别墅树立在公路旁,斜坡直上,
她的心情非常郁闷,难道第一次来到西北部就要以狼狈的落汤鸡状态踏上这片土地,她想她是讨厌雨水的,毕竟只是想到自己注定会淋雨心情就如此差。
“换一首安捷列斯的浪漫曲怎么样?”
后备箱?在她的脑海里已经浮现自己笨拙的姿态钻入雨中,却只是为了打开后备箱取一把雨伞。
温芙敏锐地捕捉到莱德时不时投来的视线,就算公路上只有一辆黑色轿车在荒凉地行驶,她还是想提醒莱德开车专心一点,不过下一秒男人就收回视线专注地开车了。
“当然,不过雨伞都放在后备箱里。”莱德也皱起了眉,看来他的助手并没有提醒他今天会降水。
温芙:……
事实证明他的担心太多余,两个人不仅对湿雨天无感,对新住所新学校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好奇,他们只在意搬家会不会影响自己为数不多的爱好。
“莱德,我们有带雨伞的吧?”温芙的心情更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