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朝第一个公主的归宁宴,是件大事,府里上上下下几乎没怎麽睡,就说我的侍女罗俪,从深夜里便熨起了我赴宴要穿的正装。
这套衣裙并不b嫁衣差,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是京城第一大绣坊天燕飞的十几个绣娘,在我婚後一个月内缝制出来的。而这天燕飞,亦属蓝家产业。
蓝嗣瑛还订了一套水晶头面,也是来自他名下的铺子。这套头面共十三件,以花鸟为题,碧叶为辅,光彩夺目,同我以前见过的设计又别出心裁。
他自己亦换了身茜色公服,胸前以及两个袖管绣上狮身云纹,腰带不是他平时使用的那一条,而是另一条镶满玉片,不需紧系的款式。
我与他平日在府里皆不大注重衣着规制,今日却是不行。他高梳的束发缠上网巾,头带纱帽,与他大婚那日无甚区别。
他穿得快,早早就身姿挺拔的立在小院儿里,我有些畏寒,便在炭火盆边烘烤手脚,罗俪只得将头面取来,在地上替我绾起了髻。
我与他这两身装扮,虽然符合规制,却总觉得过於隆重了些,彷佛有那与皇室叫板的意味含在其中。
待我梳装完毕,蓝嗣瑛也将礼品备妥了,是时候该出发。
我镶着这套头面,不适合过大的动作,蓝嗣瑛便小心谨慎地将我带上轿辇,大手隔空护着我的头,防止碰坏才绾好的髻。
午门侍卫见来的是世子的车队,便轻易放行,进了宫门後,便不允许乘车了,蓝嗣瑛同我下了轿,一步一步走往设宴之地的交泰殿。
普通时候,从这午门走到交泰殿,也就两刻钟吧,不过今日的我不便於行,这路也就多费了一点时间。
蓝嗣瑛倒是体贴,知我须站挺身板才不至於落下头饰,便由着我走十停一。
好容易才到了交泰殿宫门前,他递上帖子便偕我进殿了。
虽然来时尚早,皇族家眷却已到得七七八八。由於帝后二人未临驾,我便先同蓝嗣瑛拜见太后。
「长宁,还不过来让哀家看看。」我松开蓝嗣瑛的手,朝太后福身後便扑向她怀里。
「你这野丫头,嫁了人家还没个规矩。」太后呵呵的笑,嘴上虽是教训,却没有责怪之意。
「太后金安,微臣便是倾慕公主的这份天真。」蓝嗣瑛拱手道。
「右贤王家的,你也过来。」太后朝他招了手,蓝嗣瑛应了声是,恭谨上前。
「虽说长宁并非生於皇家,却也是正儿八经的公主。你右贤王府若敢怠慢她,哀家虽是把老骨头,仍是有能力替她出几口气。」
「是,微臣明白。」
「好了,年轻人去玩吧,今天可是你俩的日子。」太后将我的手转交给蓝嗣瑛後,便慢悠悠的离席。
太后远去後,我便向着御花园去,「你说,皇室既然防备右贤王,为什麽还同意我带着一群战斗民族嫁给你呢?」我百思不得其解。
「兴许是,我同你实在般配。」
他又拿胡话忽悠我,我敢肯定他绝对知道个中原因。
「墨儿这麽好奇,我给你点提示吧。」他要我附耳过去,「你仔细观察我与皇室的关系。」
唔,这个提示有讲没讲还不是一样。
我们已经走到御花园了,见到那群宫里的孩子,我便不再去细想。
由於这是家宴,能与会的只有皇族,因此玩在一块儿的女子当中,仅有月见在场。
蓝嗣瑛自然被皇子们簇拥离去。
「墨姊姊,都两个多月没见着你了。」月见拉着我的手撒娇道。「你出嫁後,陛下便给我安排了和亲,要将我嫁到塞北。」她语带委屈,我有些心疼。
「月见,姐姐不晓得要说什麽才恰当,我」话还没说完,却遭她打断。
「姐姐,我倒不是害怕,就是有些不舍。我也知道自己不得父皇的宠,便只有和亲的命,这本是身为公主的义务。」她紧紧抱住了我,偷偷拭了一把泪,「不说这些了,今天是姐姐的好日子,本不该拂了姐姐的好心情。」
她又摆出她惯有的甜笑,由於我已知她婚後的辛酸,那抹微笑让我的心都揪在了一起。
「月见,我明日,便不在这京城了,如果你将来有什麽不顺心的事情,便飞鸽传书,我就算远离这京城,也不会忘了你们的。哦,还要麻烦你替我和琉彩她们道别」
我越说越不舍,便只是哽咽着。
「姐姐,此去东北,一路安好。」
「你也是,要多加保重。」
「时候不早了,姊姊该同表哥先去祭拜。」
蓝嗣瑛来得正巧,算算时间陛下与皇后也该到了,我们回到交泰殿,在礼官的指示下祭拜了历朝天子。祭拜完毕後,便是开宴,我与蓝嗣瑛同坐一席。
宴上觥筹交错,大抵是长辈们关切我们这些小辈的场合,我们对答得还算得t,没有出什麽差错。
陛下多问了几句蓝嗣瑛与右贤王近来的打算,我想起他提示我可以多加注意他与皇室的关系,便洗耳恭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