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欢大宅的前院里,难得一个人影也没有,只有几根竹竿上披挂着清洗过的戏服,晒着过午後温暖的煦艳,在微风的吹拂下微微摆晃着,乍看还以为是谁袅娜而舞的身姿。
但不只是宅邸的前院,就连厢房里面,也不见什麽人影,因为朝欢的众人们,此时大多都不在。他们在此前连上了五日戏,如今好不容易得两日空闲,不上戏也不排演,戏班众人见风和日丽,都往街上游逛去了。
偌大的宅子里,唯一还传出些人声的,竟然是萧静之那间房。
放起假来b谁都要懒怠,有时连房门都懒得踏出去的萧静之,这时却在房中对镜端坐,正细细描绘着那一对细柳黛眉。
妆台一旁,杭无方拎着一件质料上好的姑娘衣裳,举在身前仔细地打量着。一旁萧静之的床上,还放着一个香檀木盒,里头搁着几样发饰珠钗,无一不是用料不俗、做工精巧的。
看着眼前这一列珍品,杭无方眸中不见欣赏,却反而透露着些许不安。半晌,他放下了手中的衣裳,凑到妆台边。
「阿静,你真要去参加那个什麽营指挥使的满月宴啊?」
「你说这什麽话。都答应对方了,你不是要叫我临阵毁约吧?」萧静之描摹眉形之际,抽空瞟了他一眼。
「上回你跟我提起时,说得一派轻松,可我现在看那个段都虞侯写来的信上,左一句『谢过先生甘冒此险』、又一句『当护先生周全』的,怎麽感觉是个危险的行动?」杭无方捏起搁在妆台上的那只信笺,皱了逸朗的眉目。
「别人大惊小怪便罢,难道连你也不信我的身手?」萧静之左右侧着脸,想看自己眉形画得对称与否。平时扮戏时,女子的妆容他是画得熟稔了,可这回不是在戏台上,妆容总不能像平时那麽盛艳,得素淡些,对他来说这可就不好拿捏了。
「你就是武功盖世,也没有道理平白涉险啊。」杭无方望着那信笺最後的落款处,那里写着「段浪」二字,内心不禁琢磨着,这个段浪是怎样的一个人。
他早听萧静之提起过此人,但他说得不多,就说是个曾来看过戏的客人,还曾将萧静之误认为女子,当下好不尴尬。随後因缘际会巧遇了几回,这才稍微熟稔起来。
依他对萧静之这爱凑热闹脾性的了解,他知道萧静之自己想必是乐意的,说不定还有些跃跃欲试。可段浪才见过萧静之几次面,就找他参与这麽危险的行动,而且还是以扮演他未婚妻的方式……杭无方有些不能理解。
「替我看看,这眉画得如何?」萧静之在镜中瞧了半天,瞧不出个所以然来,索性让杭无方直接让替自己评断。
杭无方从闷然的思绪中回过神来,捧起萧静之的脸端详了会,随即拿起他搁在妆台上的眉墨,仔细地替他修画着,他神情凝重,眼神倏然变得专注且沉静,彷佛正对着笔下重要的画作一般。
描画了好一会儿,杭无方放下眉墨,却舍不得放开捧在萧静之颚边的手,又凝重端详半晌,眸中才蓦忽绽出了细细笑意:「阿静果真是世上最美的。」
「就是不美也给你赞得美了。」萧静之没好气地睐他一眼,迳自抓下了他搁在颊侧的手,从妆台前站起身,走到床边,拎起方才杭无方拿在手里端详的那件衣裳。
萧静之虽是常在戏中扮女旦,但私下可没打扮成女子的癖好,他穿过的女裳都是戏服,段浪自然没有让他为此事破费去购置新装的道理,是以这件衣裳,还有一旁那个香檀木盒和里头的饰品,都是段浪日前遣人送来的。
萧静之将衣裳一件件分开理妥,摊在一旁,随即褪下了自己的外衣及内袍,他都还没伸手,杭无方就从中拎起了一件抹胸。
「连这东西都买来了……不害臊吗?」杭无方皱着眉说道。
「他不买来,难道我会有这些衣裳吗?还是你要买来给我?」萧静之白了杭无方一眼,随即将那抹胸从他手中抢过,将衣物一件件穿戴上,还不忘在抹穴内塞了些布团,让身段看起来更像女人一些。
衣物穿戴妥当後,他又坐回镜前,拿起木盒中的耳饰挂上,将珠钗朝早已绾好的发上簪入,这些衣裳和饰物,雅致而不华,也算是衬得上段浪的品级用物。
萧静之在镜中端详了衣装饰物几眼,见已是梳妆穿戴得差不多,简单做了些出门的准备後,便从妆台前起身,杭无方赶紧拉住了他。
「等等,还少了一点呢。」
萧静之疑惑地看向他,只见杭无方拿起妆台上一小罐唇脂,以右手指腹沾起些许,左手捧在萧静之的颊边,让他微微仰起脸,正欲替他将唇云抹上色,倏忽却又顿住了手,悬在空中。
萧静之正疑问,才微微启唇,却见杭无方俯下头,衔住了他的素唇,吮吻起来,由轻而沉、由唇至舌。辗转好半晌,才不舍地松开萧静之那双被他轻吮得有些泛红的唇。
「做什麽呢!」萧静之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虽说方才那半晌,自己心底也有些撩乱了。
「因为上了唇脂後可就没机会了。」杭无方轻笑,这才将沾了唇脂的指腹,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