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访客让尹正微愣,他百思不得其解,但很快收拾掉那抹情绪,对助理道声谢,将沉重的脚步移往接待室。
明亮整洁的接待室里,尹真坐在扶手椅上,端端正正地翻阅报纸。他听见脚步声传来,缓缓从报纸里抬头,确认来者是尹正後将报纸折叠整齐,平整放回桌面。
「哥。」尹真规规矩矩地唤兄长一声,话音无丝毫情绪。
「午安,尹先生。」尹正礼貌招呼,不动声色地划清界线。
「午安,好久不见。」尹真回以颔首,「我这次来是因为有件事……」
「怎麽,你踢到铁板了,才想到要找亲哥求助吗?」尹正抛去礼貌,冷言讪笑。
尹真没理会他的冷嘲热讽,轻叹口无奈,继续用平直的音线嘘寒问暖,「你的伤还好吗?」
「死不了。」尹正坐在他对面,双腿交叠,敌意溢於言表。
「那就好,我——」
「也不用这样假装好心,演给谁看?」尹正用从未有过的严厉打断他,「这十年一直不闻不问的你突然跑来,是有何居心?」
尹真似在斟酌措辞,沉默了好半晌,而後沉沉道出:「我很抱歉,真的。」
尹正由衷怀疑不是自己吃错药就是尹真吃错药,居然当真听出了一点歉意。
「那时候,我其实知道你过得不开心,又不知道该怎麽帮你。可是在学校看到你的时候,却又觉得不是那麽一回事,因为我从来没见过你那麽开心地笑着,所以才自作主张,把自以为是的想法告诉父亲,以为这样能帮上你的忙。」
尹真喝一口水缓解口乾,继续倾诉自白:「就算理由有多冠冕堂皇,未经允许擅自公开你的yin干死仍是不争的事实。老实说,这几年我一直在思考要怎麽跟你道歉,始终没想出个好办法。现在刚好有机会能把话说出来,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下次,还请见谅我冒昧拜访。」
他深深吸一口气,「对不起,哥哥。」
尹真像一颗丢入池塘的石子,扑通一声驱走蚊虫,看似无伤大雅的介入,却y是让平静的水面兴起波澜。无论是从前,抑或是现在,他都是这样的角色,自以为是的正气凛然,一样恼人。
尹正静在一旁聆听,待他终於做了个停顿,才皮笑肉不笑地奚落:「我也老实说吧,我打从心底就没有要原谅你。」
他离开座位,拉开接待室的门,赶人意味浓厚,「劳驾您兼程拜访,尹某感激不尽。但尹某不像尊贵的官员先生时时得闲,待会还要忙一堆狗p倒灶的事,就不送您了。」
「没关系,我也不奢求你原谅。」尹真面无表情地起身,在经过尹正时,他忽然停下脚步,从外套内里掏出一张红色卡片,「这次来主要是邀请你参加我的婚礼,父母亲也会去,日期在十月底,希望你能到。告辞。」
尹真踏着端庄的步伐离开,尹正看都没看一眼,直接把喜帖扔进垃圾桶。
开玩笑,父亲也在?他可不想把婚礼变成斗殴现场。
暖色调的酒吧交杂霓虹的光影,悠扬的爵士乐混杂微醺的人声。
这里是夜晚的horizon,每杯酒盏汇集了世间喧嚣,每壶烈酒是纵情玩乐的劣根x,掺着点无处宣泄的七情六慾,收揽於凡尘夜夜笙歌的浪人。
「那个当事人真的很扯,判决也很扯,但还是你最扯。」
「谢谢称赞,那真的耗费我不少心思。」浪人头目混在顾客中,与对面的男子谈天说笑。
服务生端来一杯琴汤尼,尹正摆手要他放到男子桌前。
「这杯我请,感谢你陪我小酌。」
「谢就不必了。你不是有男人了吗,怎麽不找他来找我?」对面男子身着正装,一脸风尘仆仆的劳累。仔细一看,便能发现他是当初负责李昂案的检察官,名叫冯贤。
「人家是日理万机的波丽士大人,我怎麽劳得动他。」尹正拖着下巴拨弄杯上的柠檬片,懒散散地抱怨。
「我就不日理万机吗?」冯贤面无表情吐嘈,推高滑落的眼镜框,「你那嗑药小子忙死我了。」
「这也不能怪我呀,收多少钱办多少事嘛。」尹正露出无辜的苦笑,「唉,如果所有事都能这样等价交换就好了,多麽简单,世界肯定和平。」
「怎麽?失恋?」敏锐的冯检察官听出弦外之音。
尹正耸肩,欲盖弥彰地莞然一笑。事实上,让他不开心的不是被姜顗豫推拒邀约,而是尹真的来访。
结果他还是把喜帖捡回来了,也不知道是用什麽心情把它擦拭乾净的,等回过神来,东西已经妥善躺在抽屉里,低调刷存在感。
冯贤不了解他的家庭状况,半是感叹半是揶揄道:「哦天,居然也有你尹正钓不到的人。」
尹正抹去沉郁,弯起似水迷离的眼角,拖着调情用慢调子说:「你不也是我钓不到的一个吗?」
当轻轻的尾音落下,他看见冯贤斜後方的男客人微幅回首,对他们抛来一记不友善的眼神,带着明目张胆的嫌恶。很快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