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任妄雨已经替傅凉笙做了止血动作,医护人员没有再将伤口拆开做二次处理。驾驶将车子开的飞快,途经的路又恰逢施工路段,一路上摇摇晃晃,她看着原先已经止住血的绷带又被染红,只能在心中不断祈求能再快一点到达医院。
兴许是她的祈求起了作用,救护车在过了施工路段後一路畅行无阻,拐了几个弯後便到急诊室门口,医护人员也早已备好担架在门口等候,任妄雨一路跟着医护人员,直到傅凉笙被推进手术室。
任妄雨看着手术室外的牌子亮起代表手术中的红色灯光,一瞬间像是整个人被掏空,她瘫坐在白色走廊的淡蓝色椅子上,想着如果不是自己如此执着,或许不会b的黎岁一瞬间情绪失控,如果她能更好地保护自己,傅凉笙也就不会受伤了。
如果不是因为她,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不好的念想放肆地侵入她的四肢百骸,又来了,好不容易在那些暗无天日的年岁里以为终於找到出处,以为抓住友情就能向光而生,原来这一切都是她的妄想,到头来,把光掐灭的原来是自己。
然後,继续在黑暗中载浮载沉。
她疲惫的闭上眼,一阵脚步声接近的声响让她暂时停下脑子里无处不在的恶意,是护士。
「小姐,你是里面那位病人的朋友吧?」她手中抱着一叠病例本,「要麻烦你到柜台填一下病人的基本资料。」
「好的。」任妄雨努力扯出一个微笑,「谢谢你。」
多待了十几分钟,刺眼的红光依然没有熄灭,任妄雨打消要等人出来再去填写基本资料的想法,反正是很快就能完成的事,填完再回来等。
她将四散的发丝重新紮成了马尾,让自己看上去显得不那麽狼狈。
正准备起身时,眼角余光看见几个西装革履的人朝她的方向走近,是傅家的人来了。
她心里忍不住讶异傅家人消息灵通的速度,转念一想,在t市,傅氏可谓是只手遮天,要想找一个缺课的傅凉笙自然不成问题。
既然人都找到医院来了,那些资料也不需要她去填,想必已经有人去处理。她停下原本要起身的动作,继续在座位上等待。
几个穿黑西装的人很快就来到任妄雨面前,她掀了掀眼皮,不幸对上傅凉薄锐利的双眸,她感觉那些黑衣人随时都会把她架走,直到几秒後傅凉薄开口让那些人走远,才稍稍缓解了那些压迫感。
男人在距离女孩两个座位旁的椅子上坐下,缓缓开口:「为什麽凉笙会受伤?」
任妄雨小时候更常接触的是傅良言,而不是传说中温文儒雅的傅凉薄,她能感觉到眼前这个人如同一池深潭,放眼望不到底,令人害怕,哪怕她有心想保护黎岁也无能为力,於是她选择老实交代,没有一丝隐瞒。
漫不经心地摩娑着手指上的银色尾戒,他看她的眼神染上了一丝讶异,「我以为你会有所隐瞒,例如维护谁。」
任妄雨摇了摇头,「即使你现在听见了我的答案,回头也会让人再调查一遍不是吗?」
傅凉薄笑了,任妄雨是聪明地让人不得不喜欢。
「你会放过黎岁吗?」
「不会。」
男人回答的斩钉截铁,不给人留下一线生机,这是任妄雨意料之中的结果,倒是不曾料到他接下来的话语。
「李大敏我也不会放过。」
任妄雨一直盯着脚下鞋尖,目光跟着白色帆布鞋的鞋带孔洞游走,好来消退一些傅凉薄带来的强大压迫感,直到这句话,任妄雨才抬头看他,眼神写满了好奇。
对於黎岁他有理由不放过,是因为她伤害的人是他的亲弟弟;可是李大敏,哪怕不是全然无辜,却也没有对谁造成实际伤害,那又为什麽?
「我做人向来护短,而我们两家又是世交,欺负你的人,我不会放过。」
「这件事我会私下处理,你好好陪他,我先走了。」男人自顾自地讲了下去,接着带上一票人离开。
现在看来,那些关於傅凉薄温文儒雅的传言也是充满虚假,无半分真实。
一连串事件最终随着傅凉笙住院被划下了休止符。
自那天起,任妄雨没有再看见李大敏及黎岁二人,像是他们从来没有出现在她的人生轨迹里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而傅凉薄也确实遵守诺言,将这件事隐瞒得很好,让母亲没有半分起疑。
她的生活看似回到了原点,一切保持平衡;但是,事情真的就这样结束了吗?
也许风平浪静才是最应该提心吊胆的时刻。
而注定相遇的人都有其意义,与其定数,命运这个幕後推手,早已将所有人的未来紧紧缠绕,谁也没被放过,一切都只是开端。
随着先修课程的结束,两个半月的长假也来到了尾声。
l型的胡桃木书桌上有一边被各类书籍占据,窗外月光影影绰绰的斜映在任妄雨的侧颜,半边脸都被照的光亮,她笔下不停,柔荑移动之处印下一串又一串充满未知数的式子,直到答案被解出才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