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後,他掉头就走。
凤别知道,自己绝不能让他怀着盛怒而去——至少不能是这几天。
身体的反应b思考更快,手自动自觉地伸出去,勾住律刹罗的左手。
「我……错了。」艰涩的声音自喉头吐出,他不想被律刹罗看穿自己的言不由心,唯有微微垂下头看地,装出忐忑不安的样子。
被他勾住的食指动了动,律刹罗缓缓转过身来。高大的身躯如同一面墙停在面前,挡住日光,凤别一直低着头,视线完全陷在大片y霾之中,他本身的身材也算得上挺拔均称,锻炼有素,但与流着北蛮子血统的律刹罗一b,就像是没长开的少年人,完全没有丝毫胜算。
忍住头顶上可怕的压迫感,凤别再次张一张嘴。
「大王创下不世功业,属下与有荣焉,心里……」律刹罗霍然抬起右手,食中两指合在一起垂直按住他开合的唇瓣。
他的指腹抵在唇上,出乎意料地没有一点力气,力度轻柔如同按在鲜花花瓣之上,就连说话的声音也没有一点火气。
「谎话就不必说了,我已经听过太多。」
凤别心里一澟,律刹罗在这一眼功夫似乎已经完全冷静下来,指尖一点一点往下滑,落到他尖削的下巴上,轻轻摩挲着上面微红的指痕,说。「我的脾气像我大哥,他喜怒无常,动辄杀戳,我更差,总是发泄在最亲近的人身上。」
这算是解释?凤别疑惑地抬起头,恰恰看进他深邃的眼底,眸中暗光闪动,竟似有歉意,他不可置信地在心里颤了颤,赶紧移开目光。
瞧见他不由自主地作出的反应,律刹罗放在他脸颊上的指尖倏然凝顿,但很快便若无其事地垂下手。
「阿别……」他挑起眼皮,柔和下来,波光似汪洋大海的双眼一眨不眨地凝视凤别散发着青年英气但又精致细嫩的脸孔。
「阿别……阿别……」
他一再叫唤,声音回响在耳边,好像含情脉脉,英俊无匹的一张脸缓缓靠过来,微张的双唇似是工匠用刀细刻绘划一样完美。凤别脑海里一片空白,不由自主地屏住吸呼,浓密如鸦翅的眼睫被从他唇里吐出来的热气吹得抖动不休,明亮的眼珠里也蒙上氤氲水汽。
一触即发之际,帐外再次响起传令兵高昂的声音。「报!翼王,两位参军说,若大王有事,他们可以自行去巡营。」
听见声音,凤别顷刻僵硬,不再是摒息静气的不动,而是冷却下来的全身结僵,只差半寸就吻上凤别的律刹罗用力捏住手心,铁黑着脸,退开一步,站直身子。
鞎跟撞在地台上,发出极大的响声,凤别倏忽清醒过来,察觉到自己刚才的迷乱,羞得脸红耳热,左右扭动,身上像被太阳烫熟一样难受。
还好律刹罗已经背过去,从架上拿起弯刀挂在腰带上,吩咐道。「你去後帐休息吧!我猜你多半饿了,吩咐人准备了肉乾和粥,多吃点。」
一边说,一边走到帐边,凤别以为他就要这样走出行帐,没想到他伸手掀起帷门前,忽然回首。「阿别,留下来,等我回来。」他停下来,深深看了凤别一眼,才掉头离去。
那一眼看得凤别心跳不已。他伫立不动,竖耳听着外面的动静,直至确定外面的人真的离去後,毫不犹疑地走向条案。
他膝跪於案後,拿出贴身收藏的空白路引,执起笔架上的狼毫,写了起来。
他八岁後才有机会读书认字,书读得不好不坏,唯独这手戎文是夜里挑灯苦练过的,与律刹罗的至少有八分相似,书写到末,双手棒起木盒里的翼王大印,沾着红泥,毫不犹疑地按了下去。
一张印有翼王大印的路引就此完成,他将路引吹乾对摺,收入怀中。
走出行帐,两个守门的虎卫瞧了他一眼,便装作看不见地转过头去。
外面下着绵密的细雨,凤别冒雨往外走了几步,四处张望,终於瞧见穿着蓑衣斗笠的拔里里从斜对面探出头来,一脸着急地向他招手。
他走到拔里里那边。
「我还以为你真的要再等三日才出现,这五天差点急死我了!」拔里里小声抱怨,把斗笠放到他头上。「跟我来吧!」
戴上斗笠,凤别依言迈步。
「叫扎尔不丹随便放下人便走,你知道那天我怎麽把你那两个运出城吧?你真是要兄弟的命了!」
拔里里不改唠叨直爽的性子,一路压住嗓子对他说话,然凤别有着难言的焦虑,全程心不在焉,拔里里慢慢住了嘴,两人脚步匆忙地去到拔里里的帐外。
拔里里是裨将,手下亲兵一千,起居的帐篷设在西面较清静之处,此时拔刀守在帐门外的两个却是凤别的亲信,也是前几天有份跟随律刹罗入京的骑兵,两人一见他出现,脸上皆露出喜色,小声叫道。「中尉,你来了。」
凤别停在帐门外三步之距,朝他们点头,心思早已飘远。
脑海里回响着无数杂音。
「你娘亲是荡妇!荡妇!」
「父不详,母是妓,子为奴,一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