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后,祝曼又偶遇了赵立暄几回。一开始,她还担心他的来意,可后来发现这位公子对她十分有礼,并无轻佻怠慢之意,她倒有些糊涂了。就连桃蕊也纳闷,“这位公子图什么呢?”
是啊,图什么呢?就连桃蕊都知道,她这样尴尬的身份,又没有惊艳的美貌,哪里只得他费心思?可若是说他图新鲜,图刺激,他又不曾对她不敬,相反,还慎重得不得了。似乎生怕玷污了她的名声。
“这正是说明这位公子是真心的啊!”桃蕊信誓旦旦。
“怎么说?”
“之前咱们想不明白,那位公子为何对您如此看重,不但出手解决了族里的事,还特别照顾咱们二房的生意。总觉得他应该图什么,也许人家就是什么也不图呢!就是真心地对您好呢?”
她们坐的这辆马车是往桂树林去的,已经进了腊月,桂树开始移栽去行宫,今日动土,祝曼肯定是要去瞧瞧的。她怀里抱着一个小手炉,身子随着马车晃动,低头良久,“我与他云泥之别,多说什么呢?”
“我不明白。”桃蕊不理解,明明有这样一段大好的姻缘在眼前,为何要走那条清苦的路呢?“您也不是死板守旧的人啊?”
祝曼苦笑道,“若如此,我早就一根白绫勒死自己了。”正是心里有过念头,才更知两人是不可能的。“他也快离开这儿了吧?等他走了,就没事了。”
桃蕊无法,托着腮坐在一旁不说话。
等到了地方,却发现赵公子也来了,站在一处稍高的土坡上。这种小事何劳他亲自过来?桃蕊偷偷扯了她的袖子,脸上的笑意都藏不住了。
祝曼望了一眼,心下一叹,敛了神色,上前见礼。随后两人便站在一旁,一言不发。祝曼落后两步,微垂着眼,只瞧见他宝蓝色的下摆和用银线绣的滚边。
过了不知多久,天地间仿佛只剩下远处喊号子的声音。这时,赵立暄开口了,“我的心意你应该明白。再过五天,我就要回京城了,你是怎么想的?”
他的声音清和温柔,明明身居高位却不以势压人,处处尊重。偏偏还有潘安之貌,宋玉之才,祝曼平生所见,无人能出其右。她以前只知榕哥儿难得一遇,如今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扣人心弦。
她心中半是悸动半是困惑,“公子一表人才,又身份尊贵,民妇何德何能呢?”
赵立暄转过头,浅笑道,“你自有独特之处。”
祝曼感激道,“公子谬赞。只是,我的身份,配不上公子……”
“你若真跟随了我,身份却是最不重要的。没有人会用这个为难你的。”
“公子家中……”祝曼羞于启齿。
“家中自有妻妾数人。”祝曼心中一凉,却又听他说,“你放心,我心里有你,也绝不会薄待你。”
祝曼只觉天堂地狱都走了一遭,喉间似有千斤重,好不容易才开口,“我……我还要再想想,我不能对不起榕哥儿……”
艰难地转身离开,背后男人的声音又响起,“陆家的事我自会安排,我希望你可以遵从内心的选择。”
内心的选择,内心的选择?她祝曼这一辈子哪里有过选择?幼时失怙,青年丧夫,每一次,都是被人推着走,差一步就会粉身碎骨,她何曾真正有过选择?
这一次,这一次是真正握在手里的选择。是一眼望到底的寂寞清冷,还是去奔向一个未知的未来?
赵立暄看着她步履蹒跚地走了几步,然后停了下来。她转身,两人四目相对,祝曼一步步走回去,从赵立暄的眼中,她看到了欣喜,感动,和一丝丝悲伤。投入他怀抱的一刹那,他的手臂甚至有一些颤抖,祝曼在他收紧的怀抱中感受到那种珍重。
回去的路,祝曼和赵立暄坐了一个马车,直接回行宫。至于她的物品自然有人去收拾装箱。还有她最担心的桐哥儿,赵立暄也都安排妥当了,“这里不会有人敢害他的。”
孙德忠坐在车辕上的确为殿下高兴,可这心里又有些发愁,这太子殿下是如意了,他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不同于孙德忠的喜忧参半,桃蕊是真的十分欢喜了!原以为她家姑娘死心眼要守一辈子寡呢,没想到峰回路转,两人竟真成了!她笑得实在显眼,就连祝曼都不好意思起来,让他勿怪,赵立暄却道,“她是真心实意为你高兴,何罪之有?”
这厢其乐融融,行宫里看到二人携手而来的梅染和香桦却整个人都不好了。这都快回京了,还是没躲过!两人纵使内心翻江倒海,面上却不露分毫,行礼问安,宽衣侍茶,无不贴心。且行动间衣决飘飘,举止优美,让人心舒神怡。
这让初次见面的桃蕊震惊万分,和她们一b,她简直就是个粗使侍女了。这一落寞,心情也立马写在了脸上,孙德忠连连摇头,这样的侍女怕是会给祝氏惹祸。果然,不久后,赵立暄就让他安排几个得力的宫女给祝氏用。
赵立暄坐下不久就有事情要去忙了,梅染跟过去伺候,香桦则给祝曼福了半身,“夫人,我们少爷乃天潢贵胄,家中有妻有妾。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