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过个了安稳年。
大兔崽子还没来得及掀桌摔碗,就先被小兔崽子的手机砸进了医院。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哦不,是可怜晏栩,晏栩可怜。
拜常年健身的好习惯所赐,哪怕天天出去喝大酒,晏栩的胃和肝依然很健康。
医生说胃痉挛不在生理,而是在心理。
晏栩这才意识到他对猫有应激创伤反应。
所谓应激性创伤反应,是指人在经历过情感、战争、交通事故等创伤事件后产生的精神疾病,会在接触相关事物时会有精神或身体上的不适,避免接触、甚至是摧毁相关的事物。
此后四年间,他对猫避之不及。
哪怕社交账号上屏蔽了相关词语,还是会猝不及防刷到猫的视频或动图,而每次意外看到猫,他心率立刻飙升至一百八,吞魂噬骨的痛从胸腔徐徐蔓延至四肢百骸,连头发丝都痛得仿佛颤抖。
有一次晏栩晚上出门买烟,回家时远远看见几只野猫在啃路中间不知道谁掉的鸡米花。
那是十二月末的芝加哥,他脚上踩着拖鞋,刺骨的寒风不断往脖颈里灌。五十米外就是公寓大楼,可他在寒风中站了二十分钟,等优步从五公里外开过来,载他五十米送到家门口。
他讨厌猫。
猫这种生物无情无义,怎么都喂不熟,他这辈子最他妈讨厌猫了。
从大年初三到大年初六,晏栩一个人住在VIP病房里躲清静。初六那天早上,他和护士说下楼遛弯去,一会就上来。然而他穿着一身病号服堂而皇之地走出医院大门,招手打车,回家拿起行李直奔机场。
没有人送行。
根本没人知道他要走。
从前他不论走到哪儿都众星捧月前呼后拥,整日醉生梦死,灯红酒绿。这趟低调出门,不是刻意装神秘,只是害怕这份孤注一掷的勇气会像生日愿望那样说出来就不灵了。
他知道自己是废物,废物没有毅力也没有决心,再怎么立flag都只是说说而已。
所以他闭严嘴,关紧心,守住他唯一拥有的勇气。
春节假期即将结束,航站楼里满是送行和道别的人。晏栩孑然一身拖着登机箱,木然穿过泪眼依依的人群。
他想回头,想回家。
他是没经历过风雨的晏小公主,是恐惧孤独的大龄男巨婴。哪怕从前在英国读大学,身边也有很多说中国话的狐朋狗友。而这一次,他要面对的是全然恐怖的未知,再也没有人为他解决麻烦,再没有人知道他是谁,他做过什么荒唐事,以及他抛颅洒血地爱过谁。
往前走,别回头!
晏栩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线,抓着拉杆箱的手指泛出贫血的苍白。
另一个陌生的灵魂支配着他的身体,让他无法回头,让他无法停步,让他荒唐无度的废柴人生就此落幕。
就算他念不了哈佛,读不了生物,但他也不想再当个废物了。
毕竟没有人,一生下来就是废物啊。
·
晏栩自称他在英国念了个野鸡大学,但他毕竟是中国高官的儿子,位高权重的父亲捐两栋楼捐几千本书再将简历做得漂亮点——晏栩擅长划船、打拳、帆船,只要是不动脑,他做得很好——依然进了一所相当不错的学校,也足以让他在那年秋季正儿八经地念一次商科。
狐朋狗友对晏二公子去念书并不在意,“早上连床都起不来,念毛书啊?”苟酉说这混浑球能读完三个月,他就日了老毛的羊驼!老毛表示,晏二嘛,谁不了解他啊,性格骄纵霸道,一礼拜就得和同学打架被遣送出境。胡鹏大手一挥,哥们赌个大的,晏二能老老实实念完一个月,我酒吧对所有人免费一个月,他能念完俩月,我就免费俩月。
朋友们纷纷加码,“一个月?用不上用不上,俩礼拜!”“俩礼拜?最多三天?”“三天也是够折磨人的,一天!”
这场没有庄家的赌局从一个月到三个月,然后变成半年,再然后再到一年、两年、三年……直到新朋友入局,苟酉那位刚刚考进表演系的小情儿问了一句,谁是晏二?
大家才意识到原来晏二逼已经离开四年多了。
闲出屁来才会矫情,人一忙,就他妈的没空瞎想。
出国第一年,晏栩看惯了芝加哥凌晨四点的景色,除了上课、念书、写论文、跟导师做项目,还尝试独立做点风险投资,以及帮家里的公司联系进出口业务。
果然那一年海产品大丰收,全球海鲜价格暴跌。
但晏栩身处大西洋彼岸,在自由贸易的资
νíρyzω.cóм(vipyzw.)
本主义世界里,投资者除了可以购买未来有涨价的股票,还可以赌未来哪些公司会亏损。
他每天瞪着眼睛啃大部头,囫囵吞下阿尔法和贝塔风险,但看线看图始终像看天书,索性自己闭眼睛瞎他妈买。
起初一个月海产品价格跌到熔断,晏栩五十万刀的本金翻成了三百万刀。但第二个月起,受宏观政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