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汉人馆。
苏婉之没课,正在沏一壶茶。
韩东烨不仅有整墙的酒,也有整墙的茶叶。
他虽是政府官,也是个茶叶商。苏婉之有证据的怀疑,他还私下当了酒商。
苏婉之算是正式入住汉人馆了,沏茶的手上有枚小巧精緻的戒指。
她倒了杯刚沏好的,道「应该能喝,韩东烨教过我的」
她的对面坐着一名熟悉的访客,苏母端起苏婉之头回泡给除韩东烨以外的人,更是头一回喝到养了十九年的女儿亲手沏的茶。
「淡了些」苏母评道。
苏婉之撇撇嘴「这茶本就是淡的」
「你当我没喝过这茶东烨可是有新茶就送到家里的」
苏婉之一顿,她还真不知有这事,想再辨几句,那一旁鹦鹉听见东烨二字,就叫了起来。
依然是那句话「韩东烨,王八蛋。韩东烨,王八蛋」
苏婉之对牠嘘了声,回头便见苏母瞪大了眼睛。她难得有些不好意思,赶紧唤人把烨儿给带走。
「苏婉之,你真是!」苏母几乎要气结,低声骂道「你是这样教鹦鹉说话的吗?也不怕下人看韩东烨笑话」
「他们不敢,韩东烨钱给的多,他们敢笑话他」
「传出去可好听你有没有想过韩东烨是在外头做生意,是要面子的」
苏婉之蹙眉思付了几秒「烨儿叫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想是没传出去过的,否则早传开的」
「你还给那只畜生取了东烨的名!」
苏婉之噗哧一笑「娘,牠不是畜生,他是烨儿,你这样说畜生就是骂韩东烨了」
「你!」苏母深深吸了几口气,喝了口茶「你就欠教训,回头我得跟东烨说说」
苏婉之笑吟吟,神情恃宠而骄的模样回道「他可不敢让我委屈」
闻言,苏母不断摇头,她这独生女从小就被惯得骄纵任性,胆大妄为,照韩东烨这样纵下去,不得要上天。
想了想,她叹了口气,娶了也罢,祸害韩东烨,也不用祸害到韩东霖。至少韩东烨看着还能治治她,要是真嫁韩东霖,两个小孩子心性的,俩人恐是日子更吵,到时谁要维护谁都是难题。
「东烨晚饭回来吗?」苏母问道。
「回罢」
「最近仗打得紧,他肯定忙,你别多烦他,你知道不」
「我是那么没眼力见的人吗?他不在我也吃好睡好」
「没良心,我是让你别招惹他,最好再把那只畜...鸟给扔了」
「不扔」苏婉之把方才被嫌淡的茶倒了,重新沏了一壶,给苏母倒上「娘,你这么快就维护他了,我还是不是你女儿」
「不是的话我能给你说这些」苏母喝了新茶,这次她仍是摇头叹息「你别沏了,没一件事做得好,也只有东烨要娶你了」
苏婉之不屑地哼哼「我画画画得好」
「你什么水平我不知道」苏母更不屑,接着提起正事「报纸的事,你爹在问,你们有何打算」
苏婉之垂了垂眼帘「等爷爷好些再做商量罢」
「你可知我去打牌时人人都在恭贺你同东霖的喜事,我能说什么,还得装作无事一样,就怕教人看出端倪」
「你可以不去打牌,来这坐」
「我不去打牌,人家就找到家里来了,到时你爹见了更不高兴」
苏婉之小声嘟哝了几句,却不好再说。
苏母坐了一个下午,走后不到一个时辰,大忙人韩东烨回来了。
自国民党战败,港务局就越发的忙,光说船票罢,像金子用飞的一样,一日比一日高,抓不住,码头上载人载货,进港出港一日之内数都数不清,连累韩东烨忙得团团转,没个空闲。
昨日韩东烨睡不足两个时辰就出门了,出门前难得答应回来陪她吃晚饭。苏婉之见他面露疲色,给他倒了杯她又沏了好几次的热茶「我刚沏的,你喝喝看」
韩东烨喝了一口,微微点头。
苏婉之隐隐期待地问道「好吗?」
「可以再浓些」
苏婉之默默地夺过他手中的杯子,连带一壶茶全倒了乾净。
韩东烨无奈一笑「我实话实说,你还不高兴了」
「我什么都做不好,我不高兴我自己不行」
「行罢,我觉得你好就好」
「哪里好」
「全都好」
「敷衍」
「你是我眼中的宝,自然哪里都好」韩东烨说着,拉过苏婉之在她耳边低付「床上也是好的,我可爱极了」
苏婉之一羞,耳根都热了起来,嗔他「不要脸!」
韩东烨笑了起来,执起她戴戒指的那只手,放在唇边细吻,疲惫都消了大半。
说来好笑,他真梦过这天,娶苏婉之为妻是他梦,年少时的梦。
她老爱黏他烦他,时间久了,韩东烨习惯了她的存在,梦里都是她的背影。甚至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