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的时空如同玻璃水纹,漾荡开去。
张佑北见到这异变,还来不及笑上那么一笑,便嚎啕着,转身向门外冲去。
一路褪去附身皮囊,成了一具血红肉尸。
鬼王陌然:“他还不知道?”
元哉放下手中的杯盏:“巫后不希望他知道。”
张佑北,灵山肉身。
当年张强能打开结界出村,除了蛇魔的助力,背后更重的原因怕是因为张佑北。
张村乱,动鬼王。鬼王记得,当时的张佑北毅然决然地站在了出村的一派。张强能力居然能增长的如此迅速,怕是那张佑北在还无知觉之时,便已将自身灵力借予于他。两千年前的那一次,也是一样。就算他洗去了他们的记忆,张村人还是在不断地重复着过去。
万年前,灵山肉身初成,灵力尚弱,巫后将其混于普通婴儿之中,交由张村妇人抚育。没想到这云仙丸,竟能有如此威力,才短短两千年,张佑北便已有能力连接两境。那张村的其他人呢?
“结界既开,说明风滚他们已经进入灵山地界。”
“是啊,该我们上场了。”元哉在鬼王即将出门前拦住他:“鬼王,你还记得杜若的样子吗?”
“十多年前你找到我,说要助我从东境灵山下救出杜若。元哉,你明明知道我是巫后辅佐,为何会主动联系我?”
“我所追求的太平天下,于巫后而言,并无妨害。我反倒是好奇,你的两个分魂,是什么时候融合的?”
什么时候?鬼王默思,似乎是跟着吴念从那鬼庙出来的时候。但当时两个魂魄并不契合,就像两个对不上的齿轮在运转中相互碾磨,碎裂的记忆与偶发的幻觉时时让他苦痛。然后日复一日,当他习惯了那种撕扯,他发现了潜藏于记忆中的,另一个自己。
“我还以为要等着我引魂,你才能恢复记忆。”
鬼王沉默了一瞬,最终还是默认了。他与元哉相视一笑,两个男人放下心中芥蒂,互相拥抱。
“好久不见,元哉。”
“好久不见,鬼王。”
“薇雪梨只是拥有了巫后的记忆,她并不是真正巫后。巫后的大部分灵力还是被她锁在真身之中。”
鬼王向元哉解释,为何他分魂相融,向来多疑的巫后却未发现他的异心。
“东境灵山下若真压着杜若,巫后的真身真的会在朱穆灵山中吗?我一直猜测,巫后真身和信号塔,其实指的是同一个东西。”
元哉不语,他比任何人都知道杜若对鬼王的意义,至少是对曾经的那个鬼王。而那个主动被困在人间的鬼王,并没有关于杜若切实的记忆。他有的仅仅是一段段隔绝了情感的影象,所以他才会在后来,对吴念有所不同。只是那不同,于今日今时,大概成了枷锁。就如同他对卯榫。
他对吴念应该是有亏欠的。人间女子似乎非常重视贞洁,他利用梦境与吴念灵誓相立,只是为了能不被他人觉察地,与先神建立联结。人间情爱,他并不太懂。这鬼王和先神,怕也是一样。
“走吧,去看看风滚他们。不管巫后的真身在不在那,只要我们能打开朱穆灵山,剩下的叁境灵山的封印自会破溃。”
帝元之乱,镇卯榫于北境;羁杜若于东境;困朱萸于南疆;囚兽王于西域。四境方位对应四族,正应了《创世书》中所述固天之法。固天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巫后又为何执着于此?宁愿被朱重山重创肉身,也要让斓沧将朱萸和兽王封印。
“走吧。这张家村吞噬了月华城的万余生灵,又服用巫后邪丹已近万年,怕早不是当年她口中那无用小卒了。”
元哉和鬼王一前一后,随着尖啸声往一点去。一路不断的有血尸越过他们而去,留下满道血染的斑驳足印。
风滚刚复醒,便见一道血影自朱穆身后扑来。她扶着眼前的肩膀,就势跃起,手中的长刺直直刺向来人的眉心——刺柄没骨、一击闭命。
她这才看清方才搂着她的人。
“哼!” 风滚直接扭头。顺手扫了扫刚刚靠着斓沧胸膛的右臂。
还没等她享受够这高高在上的感觉,一个又一个的血尸向他们扑来。
风滚暗骂,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刚刚在《天演》的世界里打完一波,这又来一群!肯定是斓沧这个扫把星害的!
一时间,达宁、朔风、况天佑,巨野人村的人都纷纷加入了战局。
“不对啊,小队!张家这些血尸比《天演》里厉害太多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猫鼬一边尖叫,一边死命拿石头往身前血尸的脑袋上砸。万年前的帝元之乱已经让众人知道不可攻击血尸的脖颈,最方便击杀他们、能使血尸快速毙命的部分,便是眉心。可他明明是文职,为什么要几次叁番地面对这种血淋淋的恶心东西啊!
血尸越聚越多,众人应对得愈发吃力。
只有马小玲依然在失神地看着到地不起的费东。这个男人不是传说中的兽族第一大将军吗?还在帝元之乱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