莹然躲了钟蔚大半个月。
那个耻于开口的梦,将她以往的矜持冷静撕碎得彻底。
清明节那天上午莹然和家人去扫墓,下午回来的时候钟苓来找她。
李母切好水果端进卧室招呼,没多打扰两个同龄女孩的世界,跟钟苓说了几句关切的话就退出去了。
钟苓姿态随意地坐在莹然的床边,用牙签叉了块蜜瓜,一边咬一边说:“莹然,你最近是不是躲我哥啊。”
蜜瓜的清甜在嘴里漾开,钟苓听见莹然淡淡否认:“没有的事。”
钟苓又叉了块蜜瓜喂到莹然嘴边,说:“这个好甜。”
莹然顺从地吃进嘴里,钟苓绕回前面的话题,“你跟我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我跟你是一边的,说嘛,是不是我哥哪里惹你不开心了?”
莹然垂着眼皮翻手里的宋词集,敷衍地哼唧一声。
钟苓悠悠叹了口气,起身往她跟前凑,“我也不想管的,但是我这段日子真的要被我哥烦死了χяóцяóцщц.cóм”
她窘迫地碰了下鼻子,自己都替自己哥感到羞耻,“他每天都问我关于你的事情,你吃了什么,干了什么,背了几篇课文,做了几套卷子……我天,简直痴汉到变态。”
停顿一下,她又坐回床边,“你怎么也让他死个明白吧。”
说完,钟苓等候莹然的说法。
莹然将厚厚一本宋词集搁在书桌,沉默几秒后,唇边掀了个钟苓看不懂的笑。
能说什么?
说她做了个关于她和他的春梦,感觉丢脸又难堪,一看到他就会想起那一晚梦里荒唐的画面?
不如让她死了吧。
清明假后返校。
天气又开始转坏,粘粘糊糊的小雨下个不停,一连十几天不见阳光。
果然叁月反常的连续大晴天,堆到四月是要还的。
那个周五的晚上依旧阴雨蒙蒙。
教室里安安静静的,只听见水芯笔摩挲纸张的沙沙声。
十几二十度的四月天,莹然身上裹着校服外套却觉得冷,头脑也有些昏沉,不晓得是不是题做多了。
她拿着水杯去饮水机处接热水,接了满满大杯,回到座位上一连喝了好几口。
钟苓听见旁边咕噜咕噜的喝水声,扭头看过去,莹然的脸红得有些不自然。
小小惊呼一声,钟苓拿手心去贴莹然的额头,触手一片热。
“莹然,你是不是发烧了?”
莹然无精打采地扣上水杯盖,“不知道。”
她气色极差,眉心不自觉皱成一个小小的“川”字,钟苓担忧地望着她,摸向她的手,冰冰凉,“你看起来不太好,跟老师请假回家休息吧?”
话落看向讲台,周也南沉默认真,坐在上面批改试卷。
“好。”莹然没想硬撑。
钟苓陪莹然走到讲台上跟周也南说明情况。
周也南没有多问,同意了。
钟苓说,“老师,我陪莹然去校门口,等她家里人来接。”
男人看她一眼。
钟苓后知后觉问,“……可以吗?”
男人点了下头,平静的眼波仍停留她身上,语气暗含警告:“李莹然家人来了你就回教室。”
钟苓嘴角一抽,“知道。”她又不会乱跑。
走在路上,两人共撑一把伞。
两个女孩靠得很近。
莹然掩唇离钟苓稍远一点,“我们分开打伞吧,别传染你了。”
钟苓挽紧她的臂弯,“说什么呢。”
“对了。”钟苓继续说:“你给叔叔阿姨发消息没有?有没有说大概什么时候到?”
身体确实不太舒服,但还在忍受范围,大晚上下着雨莹然没想让家里人来接,她独立惯了,不到万不得已很多事情都是身体力行。
“不是很严重,我打个车回去就行。”
“那多不安全!”钟苓很不认同,非常反对,“你还是让叔叔阿姨来接吧,不然就我陪你回去?”
莹然说话声音不大,还是坚持,“没事,真不用。”
要说钟苓觉得莹然身上有什么缺点,唯一一个就是有时候太倔。
她叹了口气,不知道怎么劝,但想起了某个人。
她用另一只空闲的手摸出手机给钟蔚发了消息。
几乎就在她们前脚刚到校门口,钟蔚后脚就到了。
钟苓感叹爱情的力量,蹬圆了眼睛看钟蔚,“哥,你好快。”
十八岁的少年已初现成熟男人的轮廓,高高挺挺的身姿就那样淋着绵密小雨,从漆黑夜色中而来。
他似乎是跑过来的,站定的时候还在喘气,甩了甩头,抖了抖肩,将身上沾染的雨滴甩落。
不知道是谁说,生病的人容易脆弱,莹然此刻深有同感。
她的身体疲软乏力,心理也薄如蝉翼,似乎一碰就能碎。
她怔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