萦的离去彻底被抽离,他不再拥有延缓变老的魔力,相反只会加速进入到腐朽的终局,因为灵药已然消逝。
他怅惘地环视四周,深夜的桃花林丝毫没有白日所见时的的风华,一阵夜风拂过,反而有些摄人心魄。
“大哥不和你说了,大哥陪着你,好好在这儿看看花吧。”
他将解萦的双手交握,置于她的小腹。刚刚放好,君不封看出了一点维和,解萦的右手腕骨附近似乎有什么东西,像是要挣脱这血肉做的牢笼般,不住地东奔西突。
君不封用气劲在她的手掌上划出一道血口,黑血落在他的衣物上,登时烧出了一个窟窿,一个大拇指甲盖大小的虫子,顺着她手掌的血口缓缓爬了出来。君不封认得它,那是当时晏宁为了救命,植入解萦体内的蛊虫,当时它只有半粒绿豆大小,而在解萦体内寄生许久,体积也庞大了数倍。这样一个体积庞大的蛊虫,在解萦羸弱的体内横冲直撞,和另一种毒物缠斗,身体遭受的痛楚可想而知,但君不封回想起重逢之后的解萦,哭的时候虽多,可每当自己看向她,她都是笑的。
泪水再度夺眶而出。
饲主已逝,蛊虫也要自谋生路,它爬离两人身边,顺着泥土缓缓向上爬。君不封对它叩了叁个头,嘴里是诚恳的感谢。
解萦伤口的血流不止,君不封下意识探了探她的脉搏,毫无生机,却能隐隐感觉到一股勃发的气劲。联想到适才的情况,他摸出了随身携带的火折子,伺机而动。不出须臾,果然有一小团米粒大小的虫子从解萦的伤口倾泻而出,嗅着君不封的气味就像他扑来,他扯下一大片衣袖,布料翻折,将虫群困在其中,火折子顺势点燃了它们,哔哔啵啵的声响里,要走解萦性命的元凶也随之消逝,再不会为害他人。
她手掌的血仍然在流,却不似适才那般乌黑,君不封也不愿这毒血留在解萦体内,等着血的颜色恢复正常,他扯下另一面袖口的布料,擦掉她伤口上的血迹,替她止血。不知是否是他的错觉,月光映衬下,解萦的脸色竟比先前红润了不少,君不封揉揉眼睛,嘲笑自己又在胡思乱想,那分明是胭脂的效用。想到这里,他的内心疲惫,他躺下去,拥住小丫头的身体。桃花香气四溢,闭上眼睛,似乎自己还在万花谷,即便身处暗室,周身仍被花香萦绕。
是什么时候小姑娘开始和他说要一起看花的?哦,不是小姑娘,是他。是他一直嚷嚷着,两叁年了,要和她一起赏花。其实他们最初始是看过的,他从浩气盟带着她一路北上,看尽了盛唐繁华,他们一定是一起看过的。那时候的解萦真小,灰头土脸也盖不住她的天资卓越,粉嫩可爱的一团,每次看到她对着自己笑,路上的疲惫就一扫而空,他要看着这样鲜活灵动的生命茁壮生长。
最后她悄无声息地死在自己身边。
唯一的一点幸运,丫头终究是没有遗憾,想要的,她最终都得到了,只是时间短了一些罢了。
可对他来说,他们的这段关系,只有无穷无尽的遗憾。
“归根结底,还是以前我辜负你比较多。结果最后沦落到,白发人送黑发人……丫头,感谢你愿意在人生的终局让我陪你一起度过,也感谢你让我想起了那些我忘记的事。你以前总说我运气不好,遇到你这么一个小灾星,可在大哥看来,忘记你,才是我这辈子最倒霉的事。”
“阿萦,虽然你已经陪了我这么多年,可是大哥……还没和你过够……”
“我也……没过够……”
怀中的小女人身体忽然颤动起来,君不封大骇,也没松开扶着解萦的手,只见她直起身来,猛的吐出一口鲜血,鼻间流出的血,糊了一脸,形态甚是可怖。
解萦睁开了眼睛。
燕云在临走前给出的解决方法,是假死。
解萦当时的身体情况,全靠蛊虫来维持,但与此同时,虽然她的身体因毒发而虚弱,孩子却健健康康的生长,这令晏宁和燕云都倍感意外。后面想到这毒本就在练过内功的人身上发作,而强行散功,只会导致筋脉爆裂而亡。
燕云提出了一个猜想,“都说是人死如灯灭,生前再厉害的武林高手,死了也便是死了,从没有听说过哪家门派可以从死者身上汲取内力,没了的东西就是没了。我们假设说,让解萦暂时处于死亡的状态,又除去了她体内的蛊虫……”
“然后再死而复生?”晏宁补充。
“对,置之死地而后生。对不起萦丫头,我想了一路,最后只有这个歪招……可以保你有一线生机。”
晏宁先前也有同样的想法,但解萦体内毒素的复杂性,让他一时半会儿难以找到相对妥善的处理方法。燕云细细和他们二人说了自己的构想,叁个医者凑在一块,很快敲定了具体的细节,虽然获救几率依然渺茫,好歹有了一线生机。燕云他们叁人商定的药方,除却常用的几种药材,还有几种特殊的药引,未出世孩子身上的血,苗疆的情蛊和欲蛊。炼药的法子也不同往常,采取的是东瀛秘术。早年鉴真东渡,大唐与东瀛往来密切,燕云做军医时与东瀛人有过往来,特意学习过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