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尖狠狠颤动了一下,季峥炙热的呼吸和坚定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宽厚的胸膛带着难以言喻的安全感。
她犹豫了许久,手微微抬起,还是推开了他。
季峥的眼里有明显的失落,但是他并没有说什么。
施玉假装没有看到,又问道:“你怎么又上战场了,不是退役了吗?腿伤怎么样了?”
季峥说:“我去了一趟国外,找到顶尖的骨科医生给我做了数十次手术,现在这里打着钢钉,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施玉点点头,“已经很好了,真的很好了。”
“腿伤好了我就重回了战场,现在只负责在后面指挥,不必再上前线,所以这点影响可以忽略不计。”
“所以传闻中那个勇夺邺北的指挥官,是你吗?”
季峥挑了挑眼角,带了点得意与傲慢,“当然,是不是很厉害。”
施玉看着他一脸求夸奖的样子,好笑地说道:“是。”竹生
被顺毛了的男人刚才的那点不快瞬间烟消云散,正想再说什么,下面有脚步声传来,一个士兵上来对他说道:“指挥官,我们该走了。”
季峥点了点头,对施玉说:“等这场战斗结束,我抽时间来看你。”
“嗯。”
季峥转身,将帽檐往下一压,气息瞬间又变得冷厉起来。
施玉跟在他身后下了楼,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又想起一年半以前他走的时候那个场景,追了两步提高音量叫了
更哆内容請上:yuzHaiWuDe.vIp他一声,“季峥。”
“嗯?”
“注意安全。”
“好。”
战斗又一次打响了,施玉知道季峥在前线,于是心里不免也开始多了一层担忧。
虽然知道他在后方不会像之前那样危险,但是毕竟战场上瞬息万变,没有绝对的安全。
医院又开始忙碌起来,她很快没有空闲来考虑这些事了。
这天,李医生迎来了一个特殊的伤员,一个二十六七岁的年轻人,浑身都是血,被架上了手术台。
李医生一直都很稳的手第一次颤抖了,面前这个几乎被鲜血浸透的年轻人,是他的儿子。
施玉感到担忧,上前问道:“要不要换个医生来。”
李医生深吸一口气,“不必了,我亲自来。”
施玉不知道他是忍着多大的悲痛,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心情看着自己满身是血的亲儿子。
由于中弹部位实在太过凶险,李医生看着他的伤口,用最沉痛的声音说:“算了,没有意义了。”
年轻人已经醒了过来,李医生只是给他打了一针止痛剂,然后握住了他的手,瞬间老泪纵横。
“爹……”年轻人声音虚弱,满手的鲜血蹭到了李医生的白大褂上。
“儿子……”
“你不要生我的气……儿子不孝,要让您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李医生面部的肌肉都在颤抖,眼泪顺着浓重的沟壑滑落到脸颊,他悲痛地已经说不出话。
“之前说过很多气话,也很任性,但是,你一直都是我心中最厉害的人,我也想做跟你一样人……咳咳……所以,上了战场……我不后悔,唯一遗憾的是,从来没有跟您说过——能做你的儿子,我很骄傲。”
李医生也哽咽着说道:“你也一直都是我的骄傲。”
年轻人终于笑了,似乎感到累极了一样,“爹,对不起,我好累,想睡……”话还没说完,已经没了声息。
李医生抱住他,嚎啕大哭,“儿子——我的儿子啊——”
施玉看着这一幕,静静地离开了。
外面,楼下的王爽也在偷偷地擦眼泪,施玉走过去的时候,她赶紧眨了眨眼睛,将泪水眨掉。
“王姐,你怎么了?”
她艰难地开口道:“今天送过来的那批伤员里,有我以前喜欢的人,我也是因为他才来红字会的……他恐怕活不过今晚了。”
“这么严重?”
“炸弹伤到了他的大脑,已经无力回天了……”王爽说着,眼泪又直刷刷地掉了下来。
施玉又一次沉默了,虽然已经习惯了生离死别,但是真的发生在自己身边人的身上,她还是感到了难过。
战争就是这样,无论你是谁的孩子,谁的父亲,亦或者是谁的爱人,它都像是死神的镰刀,收割着一波又一波的生命。
前一秒还鲜活的人,下一秒就无声无息地死去了。
医院的作用就是从死神手中抢人,可是很多时候也回天乏术。
王爽一晚上没有回宿舍,施玉很早就起来了,她脑子里很乱,心里也很害怕,她下楼的时候,看到王爽趴在一个男人的病床前,小声地说着话。
躺在床上的男人说话都已经不清楚了,意识也逐渐模糊,他费力地抬起手,摸了摸她的脸颊艰难地说道:“小爽……你不要哭……要不好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