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慕青抿唇,莞尔一笑。
她知道,他会的。从今日跟丫鬟的聊天中,她也断断续续套出来些话。
世子身份看起来尊贵,却处处受限,成允言好像跟他老子矛盾不小,尤其是在对待燕国的主张。
她认为倒不是别的原因,着实是他看着太好欺负了。
他这样的人,若是隐世当个妙手神医也就罢了,偏偏搅皇家这趟浑水,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她连躲都躲不及,他倒自个儿往火坑里跳,精神可嘉。
成允言微笑道:“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已经派人去通知燕国皇帝了,过不了几天,你们就能见面。”
从前,他一直想带她走,因为他觉得自己能够照顾她,可直至今日,他才慢慢发现他没有足够的能力护住想护住的人。
不止是兄长,还有她……
假如牺牲个人的一点幸福,可以换取她,兄长或是更多人的安稳快乐,他为什么不答应呢?
纵使心里再不舍,但若是她遭遇任何不测,他一定更悔恨。
所以,他愿意放手。
赵慕青不答反问:“什么时候成亲的?”
身边好像突然失去声音。
错愕之后,成允言垂下眼睑,半晌,终于说:“两个月前……”
赵慕青笑着说:“忘了说一句,恭喜你,褚玉虽然脾气大,但她其实是很单纯的一个人,倘若她愿意嫁给你,那就是真心实意喜欢你。”
其实她一开始听说这个消息,以为是丫鬟诓她,可是这么说好像并没有什么卵用。
以成允言闲云野鹤的性子,自然不可能主动这样做,定有难言之隐。
她知道他是被迫,对褚玉没有什么感情。但身在这乱世,谁又有多少自由?
政治联姻这种东西,从来是利益至上。
既然有的事避免不了,无可挽回,那不如朝前看,且多想一想美好的一面。
成允言没有说话,只静静看着她。
他很想很想告诉她,这不是他的本意。
“她是个好姑娘,你应当珍惜,”赵慕青道,“况且,你总是为别人着想,也该有个人在身边陪着看着才好。”
道理都明白,实际做起来却很难。
她觉得讲这些东西虚头巴脑,有点儿虚伪,可如果不虚伪,又不知如何去宽慰一个人。
成允言这个人太好了,好得不知道用什么词语形容……挑不出毛病,非要鸡蛋里挑骨头,那就是太善良了。
这种善良不是伪装出来的,而是天生的纯洁心性。
可是太善良的人,容易吃苦头。
“那你呢?”他蓦地开口。
赵慕青扬唇:“我?要是解决这件事以后,我能出宫的话,当然是平凡生活,红尘逍遥啰!”
成允言沉默。
她拿出他第一次与她分别时送给她的信物,放在桌上推过去。
他没有接,良久轻声道:“如果今后你实现愿望,我不能和你作伴,至少让它跟着你,就当是也了我的一个愿望。”
赵慕青抬眼看向他。
成允言朝她露出笑容,一如她睁眼,第一次醒来看到的他,淡淡的,宁静如水。
*
天空湛蓝,花朵压得枝丫都弯了下去,往地面垂。
帐幔飘飘荡荡,送来凉风。
丫鬟笑道:“姑娘,世子这几天来来去去,费心费力的,奴婢们看了都感动,没见他对谁这么好过呢。”
本是一句戏谑,赵慕青却翘腿坐在窗子边,手托半边脸颊,望着窗外发呆。
她有点头晕脑胀,多半是因为昨夜没睡安稳。
也不知道这府里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叁更半夜忽然人声嚷嚷,搞得动静这么大。
丫鬟又说:“这个季节,外面的花还能开得这么好,可不多见,姑娘要不要出去看看?”
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到外面逛逛,赵慕青依言出门。
几个家丁见了她,急忙停下手上的活行了礼,恭敬地唤了声“姑娘”。
赵慕青倒因为他们这副毕恭毕敬的样子愣了一下,随口问:“来了什么客人吗,我怎么听见前面很热闹啊?”
家丁们互相对望,齐齐摇头。
她眼睛微眯,看着其中一个眼神闪烁的家丁,走向他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家丁一抖,扫帚从指间滑落,慌慌张张蹲下身去拣。
脑海里浮现前些天夜里的场面,原来是其中那个扬言她要刺杀世子的人,也难怪见了她反应这么大。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心底多半是怕她逮着这事儿跟他秋后算账。
赵慕青正要再问几句,不远处传来一阵喧闹。
一个少年匆忙跑来,踩得满地积雪四溅,大声喝问扫雪的家丁们:“有没有看见一个穿红裙子的丫头跑过来?”
家丁不明所以地摇头,少年冷目一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