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结婚的那一天,他至少应该算是高兴的。
结婚宴会地点选在了某知名国际场地,一个风景优美的海岛。女方家人爱面子,要求琐碎,虽然倒不用每一件事都得他本人亲力亲为,但筹备起来还是举步维艰。
男方这边反倒没什么人,母亲没肯出席,拣拣挑挑出来的,几乎全是他的部下。
那天岛上阳光甚好,别人夸说是好天气,对他却有点厌恶——他习惯在暗处了,工作上也是,那种把头挂在裤腰上的活,说出来不算干净,也不能说腌臜,只是适合他而已。
玫瑰,白鸽,圣洁的教堂,钟声有序的响起。
潘管家帮他检查了西装,名义上虽然说是让这位老仆过来伺候,实际只是他的私心想让他一同见证罢了。
老人家话多,唠叨得很,边帮他束紧领带边嘱咐着:少爷,今天是你的好日子,该开心的,不想说话也得多说几句客气话。
他想着是该开心的。
但这样的吵闹他确实没料想到的——尽管乔香在订婚之前和他见面时,也是明艳活泼的姿态,如同他曾见过的那一幅画作。
对,那幅画,是他对乔香印象深刻的源头。
它挂在一个毕业展览会的墙角,画上是色彩明艳的太阳,他向来厌恶炽烈刺眼的阳光,却是第一次见到能这般温柔又夺目的光度,连在照片中都没法磨损它的柔软。
他喜欢她的,她该是也喜欢他的,他在心里默念了好几遍,神父的话语落尽,可她说着“我愿望”眼底是满溢鄙夷的给他戴上了戒指。
他想过是不是从那会就选错了,他不该赌这一把的,如果乔香那么不愿意,她只是想帮忙他也会答应的。
……或许真的是。
他忘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乔香总是早出晚归,更何况,他的工作明面上是公务员,其实做得就是情报工作,他的消息来得更早——当时他自顾自的认为,这只是她的活泼,于是弃之不理。
然而蒙敝掉自己的眼睛,事实也不会改变,只会更真。他的事实现状放到了他的面前,他们新婚都还没好好躺过的床铺,和乔香躺在一起的是另外一个他所陌生的男人。
乔香匆忙遮住自己赤裸的躯体,“走开啊!你这个哑巴!看什么看?!”她随手抓了床头柜上的东西,向他毫不犹豫砸了过去。
那东西砸到了他的额头,疼痛却没淹过脑子里的理智,相似的画面一下子把他拉回幼时的场景,他的母亲也曾这样。
后来,后来是怎么样呢?
是乔香坐在沙发翘着二郎腿,她手里点着根薄荷烟,说得理所当然:
“要不是你有毛病,我会这样吗?”
“反正你爱我,不是吗?这个有什么接受不了,我名字不还是你户口配偶的,不还是你老婆。”
“你不是说爱我吗?”
“你对我的爱就这样?”
“喂,你有在听吗?”
“说话啊,哑巴?”
而易倩的出现打破了所有梦境,宣告着他的婚姻末路。
说来可笑,他是在床上认识易倩。在某天通宵工作回家之后,乔香难得对他好言相待,她好像浪子回头似的,说他真老实,这样都没被她吓跑。
她给他端来一碗汤,说辛苦熬来熨帖他的。
他想着在这屋子监控系统下,也弄不来什么毒药——那也确实不是毒药,该死,他怎么忘了他的好姐姐是开制药公司,何必弄什么毒药。
“先生。”
易倩是个漂亮聪明的女人,“你是跟乔小姐所说的一样,下边不行。”她脱光了衣服等着他药效起作用,“还是根本对我没兴趣呢,挑剔得很。”
“……”
他沉默着扭动房间门把,门锁早已扣牢,看来这计划筹备多时。
于是视线转移,他打碎挂在旁边的镜子,碎片落进掌心,他狠狠地一握拳,锋利扎进血肉,扎得鲜血淋淋。
疼痛终于把他的欲望抑制下去,他握得更紧,冷静回道:
“后者。”
——他知道,他有些不正常。
易倩眼睛放亮,她捡起外套披上,“太好了,看来我们应该可以合作。”
没问题,有何不可。
“先生。”易倩坐进车后座,一副累摊的模样,她刚从一场极其形式化的所谓家宴宴席出来,虽然是以他的女秘书身份出席,不过亲戚族人都心知肚明她是他的“二奶”,传播如此之快,当然是多亏正房的推波助澜和哭天喊地。
“你演技也太烂了,虽然跟你说维持原样就好,乔香那智商不会起疑,可你姐姐眼睛太毒了,我还等着她亲自来找我呢。”她探过头来,注意到他的表情,“哇,你又这副恐怖的模样,我不是说你怎样不行啦。你明明还死性子的对乔香抱有希望,不是吗?”
“恕我直言,都这么久了,你确定你真的爱她?”
“你那是什么爱?叫什么爱?”
“……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