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哪敢背着皇上啊,您可冤枉奴才了!”
吴用心下顿时了然,皇上哪是嫌茶水凉啊,分明是想打听打听朝荣宫的近况。
吴用笑着回道:“这不还有几日便是册封礼了么,这是后宫的大事,奴才们也跟着闲嘴几句。”
就是故意不提朝荣宫槿嫔。
“朕就烦你们这些嘴闲的人。”
毕灵渊轻哼一声,顺势扶着桌案起身,极其自然地朝外抬了抬手:“朕有些乏了,出去逛逛。”
这下不用吴用开口,全才也晓得皇上这逛着逛着铁定是要往朝荣宫去的。
自从上官镛在午门斩子,皇上一连数日都没出过乾清宫,上官镛日日早朝后都到勤政殿前跪着请罪,
皇上问他何罪之有,翻来覆去说来说去就四个字——“教子无方”。
皇上自小和上官长史一道长大,有没有反心能不知道吗?
毕灵渊走到殿外,今日的日头有些大,不知不觉中已然回春,天也渐渐热了起来。
他站在院子中,却突然觉得紫禁城有点大,举目四望,宫人都垂首而立,离他远远的。
小时候觉得紫禁城很大,大得像是没有边际,怎么也跑不出层层宫门。
明明已经很多年没有这种感觉了,怎么突的生出一股惆怅?
“皇上……”吴用见皇上站在院中,似乎是在想什么,小心地唤了一声。
毕灵渊轻轻地嗯了一声,抬脚朝外走去,去是往后宫去了,却没有往朝荣宫去,反而是去……寿阳宫。
虽然宫里宫外孙贵妃与上官长史的流言蜚语日嚣尘上,但毕灵渊想起那日孙贵妃躲在暗处崩溃的哭喊,连哭都不能哭得太大声。
他是皇帝,她是贵妃,自从踏进紫禁城的那一天,理应牢牢铭记自己的身份和规矩,不能僭越。
如果是以前,心底空空,倘若哪个女眷胆敢如此表露与朝臣的牵扯,他一定会重重治罪,绝不姑息!
可那日明明看见陆晗蕊护着她回寿阳宫,他也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她们一道离去,不知为什么,开不了口。
也是这个时候,他才突然意识到……原来后宫里妃嫔是真实鲜活的,
有过去,有牵绊,还有许多秘密。
她们不再是紫禁城里雍容华贵的繁花、摆着好看的玩偶,而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
他突然想问问在明月州生活了十多年的陆晗蕊,北方的天有多蓝?地有多广?明月州的月景和白梅有多好看?
毕灵渊走着走着,忽然被自己的思绪吓了一跳,他不由顿住,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握着的香囊。
就在那一刻,他甚至想……如果上官奥能活着,他指不定会想办法让孙贵妃和他去西疆双宿双飞。
毕灵渊心中越来越惶恐不安,他怎么能有这种想法?
吴用看着皇上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不动,他只得在后面候着,朝着其余宫人小心地“嘘”了一声。
没一会儿的功夫,皇上轻轻叹了口气,好像突然变得很累似的,脚步沉重地继续往前去了。
朝荣宫中,琴柔为难地看着槿嫔娘娘,紧紧捧住手中的汤碗。
陆晗蕊今儿在纱橱坐了一天了,早上一大早起来去皇后宫中请安回来后,就一直翻来覆去地清点着礼单,点完礼单后又坐着读书绣花。
一直到琴柔把药端来。
“娘娘,您真的打算好了?”
春生
陆晗蕊放下手中的书本,却一直垂首看着,虽然都是认识的字,但盯得时间长了竟觉得格外陌生。
“想好了。”
听见琴柔又小声地问了一句,她回过神,抬起头,面容格外平静,
“端过来。”
琴柔见她这般冷静,自己反倒不冷静了,手里的药碗是伸出去了,陆晗蕊去接,却发现琴柔攥得紧,压根没有放手的打算。
陆晗蕊当即沉下脸,轻呵了一声:“琴柔!”
“要是被皇上知道的话,这可是死罪啊……”琴柔捧着药碗在她跟前跪下,一脸戚然,“娘娘,三思啊!”
陆晗蕊恍若未闻,趁着琴柔跪下分神的空当将药碗接过,垂眼,看着黒糊糊的药汁:“我身上的死罪不止这一条,多了也不碍事……倒是你……”
陆晗蕊看着琴柔,满目的温柔:“你年纪还这么小,待在紫禁城实在是憋屈,如果你愿意,我会请求皇上放你出宫去。”
琴柔用力地摇摇头,哭得更厉害了:“娘娘你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是奴婢哪里做得不够好,伺候得不周全吗?还是您嫌奴婢笨手笨脚……”
“没有,我只是心里难受。”
陆晗蕊摇摇头,捏住羹勺在碗里搅拌两下,正要喝下去,全才突然从外头跑了进来,还在院子里就听见他“娘娘”“娘娘”的喊着。
陆晗蕊只得放下手中的药碗,朝着琴柔使了使眼色,擦干净脸上的泪。
全才跑进殿,都来不及行礼,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