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周赛思去中科院拿实验样品,回到医院生物实验室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六点了。
“师姐,一起吃饭吗?”虞遥发来微信。
“不了。”周赛思回复,“我去实验室一趟,师妹约了我,今天下午要我帮她改论文。”
“好吧。我自己吃。”虞遥回。
推开实验室的门,师妹并不在。眼前的景象却让她一愣。
好干净啊!生物实验室从来没有这么干净过!实验台收拾的整整齐齐,没有丝毫堆积的杂物,地面光可鉴人,一丝灰尘也没有。
这周打扫实验室的是谁?周赛思一边拍照,一边想着一会儿把照片发到群里,她要在群里大力表扬这个人!
正拍着,显微镜却引起了她的注意,光学纤维镜的光源没有关,还亮着,看来这个打扫卫生的同学还是有些不够细心。周赛思走过去,正准备关掉电源,却又看见,显微镜旁边还放着一个载玻片。
周赛思捏起载玻片,是一片小小的染色切片,还没来得及细看,突然“滴”的一声,实验室的投影仪毫无征兆的打开,周赛思吓了一跳,差点把载玻片掉到地上去。
投影幕布缓缓落下,投影的内容似乎是个视频,可是视频里却没有人,也没有声音,非常安静,视频的镜头对着一间会议室里的一张桌子。
蓦然间,周赛思觉得这会议室和这桌子,有一丢丢眼熟。
过了大概几十秒,一个穿着校服的的人打开会议室的门慢慢走进来,但是由于拍摄角度的问题,周赛思看不到这个人的脸,但当她看到那身熟悉的校服的时候,她心里打鼓一样跳起来。
那人走到那张桌子旁边,脆生生说了一声“老师们好!”就拉开桌子后面的椅子,坐了下去。
这下,镜头对准了那人的脸,一张属于十八岁的周赛思的脸。
周赛思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视频里的她,带着圆眼镜,清汤挂面刘海,婴儿肥没褪去的脸颊上,有着高中生特有的稚气和紧张。
她突然想起来了,这是十年前,她报送A大生科最后面试的时候。
“周赛思同学,首先恭喜你在国赛中取得这么好的成绩,请你说一说,你为什么会选择学习生物竞赛,又为什么会选择生命科学学院?”视频外的人这么问道。
“嗯……”能看出来,十八岁的周赛思是略有些紧张的,但这个问题她显然是已经准备好了,她胸有成竹的说,“二十一世纪是属于生命科学的世纪,我从小就想做科学家,我一直盼望有一天能做科研工作,所以我选择生物竞赛,就是想早一点走进这个领域……”
如同卡壳一般,十八岁的周赛思刚说完这句话,投影幕布上的视频就中断了,发出刺耳的电流杂音,最终突然黑屏。
周赛思僵住几秒,被这诡异的情景搞得心里有点害怕,正准备离开实验室,投影幕布又一次亮了起来。
又一段视频打开,是那种手持DV拍摄的老视频,镜头一直在晃,分辨率也很低,一个十叁四岁的小男孩,瘦瘦小小的,板寸头,带着黑框眼镜,系着围裙,拿把菜刀,在厨房里杀鱼。
“小遥,今天做什么吃的呀?”拿着DV的人这么问道。
“酸菜鱼。”男孩头也不抬,熟练的剖开活鱼,清理出内脏。
“小遥杀鱼杀的真好,你这手法,以后能当外科大夫!”
男孩手下一顿,瞥了拿DV的人一眼,“爸你别瞎说。”
投影再次黑屏。
周赛思脑子迅速的转起来,视频里的人是十年前的自己和虞遥,这怪事肯定和虞遥脱不了干系,但是为什么他没出现?一颗心在胸腔里狂乱的蹦起来,周赛思深吸一口气,接着看下去。
黑屏的投影仪上,突然出现了一张论文截图。
周赛思一看,正是自己博士期间发表的第一篇文章的title, 那时候她做的是干细胞相关的研究,从投出去到接收,兜兜转转折腾了近一年,发出去了这篇SCI。
截图又消失了,黑屏上浮现起一句话,“请周赛思同学镜下观察干细胞,并用计数器计数。”
镜下计数细胞,是高中生物国赛操作部分的考题。当然,这种操作对于周赛思来说已经是小儿科了。
她捏起那枚载玻片,调好放大率,在镜下看起来。
是染色后的牙髓干细胞!周赛思心里一惊,想起了虞遥拔掉的那颗智齿,而智齿的髓腔里就有很多干细胞。
周赛思又仔细一看,由于牙齿切片的角度非常的巧妙,正好使得髓腔截面上两串细胞绕在一起,绕成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心形。
投影再一次黑屏,没有画面,但是却响起了虞遥的声音,他缓缓念到,“这么确切的爱,一生只有一次,《廊桥遗梦》这部电影是婚姻的道德与浓烈的爱情之间两难的冲突,但或许这个问题的解决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找到那个唯一的人,非他不可,确切的爱是不够的,还应有确切的婚姻。”
周赛思脸红的飞起,这段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