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嘉,顾嘉。”
有人在床边叫她。
倏的睁开眼,睫毛上是被打湿的黏腻。她抹了抹,出声回应了室友。
“中午吃什么给我发微信,我给你带。”床帘外,小茹正收拾东西准备去上课。
“嗯,谢谢,不过不用了,待会我得回家。”她的腿上打了石膏,算是行为能力受限,这几天都负伤在休息,导师特别给了假。寝室里的小姐妹都走了,她单脚爬下来。在书桌上坐了一会,心里头闷闷的。
别的药已经没了,就路滴美的盒子还有最后一份药量。找出常用的小铁罐装好,外表就是清新口气的薄荷糖。这药副作用明显,她近来嗜睡。可是睡得不踏实,老是做些匪夷所思的怪梦。
乔雪微信说,放学过来接她。顾嘉简单收拾一番,还顺便化了个淡妆。
中午,乔雪和顾渊开车过来,她终于又一次感受到了哥哥拥抱。
顾渊将她放在后座,轻手轻脚的生怕折断了她金贵的腿。顾嘉有些好笑,反正,至少还能见到他不是吗?
乔雪喜欢的歌星来海川开演唱会,问顾嘉要不要一起去。顾嘉一门心思读书这么多年,没打算将追星融入生活。
“她在家休息。”顾渊替她一票否决。乔雪对此很是纵容,完全不吃醋,妹控嘛!
顾爸爸在家且等,现在厨艺有了回笼的趋势,趁热打铁,只要顾嘉回来,便会披挂上阵。
她眼下对顾渊结婚后,每周的逃不掉的饭桌,已经习以为常。乔雪很懂分寸,从不乱秀恩爱。她再鸡蛋里挑骨头,也是没理由嫉妒。所以,胃口还算可以,不挑食了。
晚上洗漱后,她在餐厅倒了杯水端回房里,吃下最后一份路滴美。
顾爸爸被一阵尿意憋醒,听到外头窸窸窣窣的响动,脑门一紧,以为家里遭贼了。当下顾不上去洗手间,拧开了门,轻轻往外挪。
客厅里被月光映衬的清晰可见,没别人。收回的目光陡然一顿,他突然寒毛乍起,遍体生寒。
顾嘉在阳台围栏上坐着?!
她僵着背脊,坐的板正。不知道的,还会以为现在是评选小学生坐姿标兵。
“淘淘?”顾爸爸不敢贸然大声,试探着喊了两声。
顾嘉没动。
他一寸寸挪过去,正要踏入阳台,端坐着的人忽而回身,四肢机械的爬下来。他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一双手不受控制的抖着,伸过去要帮她。
谁知,顾嘉却轻巧落地,似乎全然不受腿伤的影响。但她目光呆滞,根本没看到眼前这个大活人。她只是直直起身,一瘸一拐走回房里。
顾爸爸死死咬住嘴唇,亲眼见她回屋,一板一眼的把自己塞进被子。四五十岁的男人捂着脑袋,顺着墙壁滑坐在地,像个无助的老人。
顾嘉睁眼时,脸颊的泪痕已经干涸。许是在家无人打扰,醒的晚一些。顾爸爸在餐桌,面前的粥和包子,一动未动。
“爸爸,怎么了?”顾爸爸满脸担忧,显然是没准备隐瞒她的事。
“淘淘,”顾爸爸斟酌了一下,“你最近睡眠怎么样?”
“还行,”嗯,确实还可以,就是梦多了厉害,“怎么,我看起来精神很差吗?”
今天没化妆,可能会让人觉得脸上暗沉无光。
“那在宿舍,有没有说过梦话什么的?”
顾嘉心下了然,“我昨晚说梦话了?”
“不是,”顾爸爸摇摇头,顾嘉放下心,“是梦游。”她一下子绷紧神经。
她吃双倍药量,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见她神色有异,顾爸爸还有什么不清楚的。他咽了口唾沫,努力镇静下来,“淘淘,爸爸带你去医院看看,海川有个心理学教授。”
“爸爸,”顾嘉抬头,“我去过医院了,一直在吃药。”
情绪失控会扰乱身体健康,她的求生本能促使她在意识到,或许是抑郁症后,第一时间找了医生。并且,极度配合。
“可能,最近有点累,”顾嘉抿嘴笑了下,“爸爸,您别紧张,我总不会虐待自己吧!”
她很惜命。
“哦,”她想了想,“别告诉哥哥。”
霎时,顾爸爸眉头拧成一股结。
她被强制留在家里,不知道梦游干了什么,顾爸爸对她有些紧张过度。睡觉后,眼睛还会一眨不眨的在门外坚守。
药没了,失眠再度侵袭。
两父女同时顶着熊猫眼出现在客厅,顾嘉憋不住笑出声。明明是件愁苦的事,就是有些不知名的搞笑。
顾爸爸陪她去医院拆了石膏,拆后的腿,比另一条还瘦了两圈。医生说,这是正常的肌肉萎缩,过段时间就恢复了。
她顺便去了心理科,找老教授开药。老教授询问她的恢复情况,顾嘉沉思片刻,将梦游的事一并说了。
老教授笔下停住,他说,顾嘉,有空,可以多出去走走,换个环境换个心情。
去哪呢?她想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