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起天就灰蒙蒙,黑云低压压悬在江宁成上空。
早膳后没多久,管家气呼呼的跑到聂弦儿和小菊身边,“小姐,大奶奶……悠铭,悠铭带着铺满山路的聘礼来提亲!”
聂弦儿没有太听清,看看小菊,“悠铭什么?”
小菊笑着挥挥手,示意管家下去,“悠铭来提亲,想娶你。”
聂弦儿不信,“小菊,你和赵叔合起来逗我对不对?”
“骗没骗你,出去看看就知道了!”小菊站起身,拉着聂弦儿出去。
两人站在惊尘山庄之顶,朝下俯望,惊尘山庄白玉理石的山路台阶铺满大大小小的用红布包裹的箱子,从山顶蜿蜒到山脚下。
小菊笑道,“这下相信了吧,我没骗你。”
震惊和感动如洪水猛兽冲击聂弦儿的四肢百骸,但转瞬而来的是惶恐和不安。悠铭不在身边这些日子,她清楚意识到自己是喜欢悠铭的,并不是一时心动,而是从初遇到现在点点滴滴汇聚在一起的感情。可年龄之差是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若自己与悠铭同岁,这门亲事她一定应下来。
聂弦儿决绝转身,冰冷道,“小菊,你去同悠铭说,我一直把他当弟弟,让他带着聘礼回去吧!”
小菊:“小姐……”小菊拉着聂弦儿的手臂,她知道聂弦儿的顾虑,“你要不再好好考虑下?”
聂弦儿笑着摇摇头,转身回走。
悠铭在山下徘徊,紧张的搓着手。心中忐忑不安,害怕又兴奋。他不敢贸然上去,害怕这样太失礼,所以只好乖乖的在山下等。当他看到小菊走下来,看清她的神色时,他所有期盼和兴奋都瞬间幻灭殆尽。
悠铭:“她不同意?”
小菊嗯了声。
悠铭嗓音瞬间沙哑,哽咽道:“为什么?小姐……就一点点也不喜欢我?”
小菊:“悠铭,小姐若不喜欢你,就不会在得知你有意中人后唉声叹气。你知道小姐为何不想嫁人吗?她害怕和夫人一样,夫人怀小姐时,老爷宠爱三姨娘,夫人生下小姐没多久含恨而终。这是小姐的心结,也是她最开始为什么死活不嫁人的原因。”
悠铭刚才低落至极的心情,听到小菊这一番话又重新燃起希望,“我保证,这一生,只爱小姐一个人!只娶一妻,永不纳妾!”
小菊笑了笑,望向漫山的聘礼,“悠铭,你年轻,又富甲一方,你能承诺这一时,不代表能遵守一世。”
灰蒙蒙的天,空气里夹杂着潮热散不开的水汽,远处传来几声闷雷。小菊望望天道,“回去吧,悠铭,像你这个年纪,娶个二八少女,潇洒恣意,也是快活一生。”
小菊转身走几步,听到悠铭在身后坚决的说,“我不走,除非她亲自下来,告诉我,他对我从未有一丝心动,不想嫁给我。除此之外,我不接受任何理由。”
一阵北风刮过,带起丝丝凉意,紧接着,北风越来越大,雷声翻滚而来。
“他走了吗?”聂弦儿倚在长廊边的柱子问小菊。
小菊:“没有,说是要你亲口说对他没有心动,他才肯离开。”
“随他去吧,他总会走的!”
聂弦儿话音刚落,哗啦一声,大雨唰的泼下来,雷声密集的在山庄徘徊,草木被急劲的北风吹得弯折。
小菊一手伸到廊外接雨,“这雨真大呀……”
聂弦儿没说话,转身回客厅坐下喝茶。
呼啸的狂风和大雨打破原本宁静,整个世界都变得吵杂,搅动聂弦儿心里乱成一团麻。
小菊过一阵就会撑把伞去外面看看,回来总是那一句话,“他还在。”
悠铭遣退其他送聘礼之人,独自站在山脚下。雨水模糊他的视线,肆虐的在他身上拍打。他脑中回想无数画面,最多是他站在同样的地方,攥着聂弦儿的钱袋等那个名字中带“弦”字的小姐。当聂弦儿带着笑意从山上走下来的时候,在悠铭眼中,她全身散发着浅淡的金光,那是只有神才会有的光芒。
雨没有要停的趋势,反而越下越大。
每次小菊回来说他还在时,聂弦儿不由得心头抽紧。
小菊再回来说,“小姐,悠铭还没有走。他这个样子,身体恐怕受不住,从早站到晚了!”
“他到底要做什么!”聂弦儿不是不想去直面悠铭,而是不敢,她怕自己面对悠铭时控制不住自己一口答应他。
天已经黑沉,聂弦儿撑着一把靛蓝色的油纸伞,提着一盏暖黄的灯笼往山下走。
跪在雨中的悠铭已经体力透支,头晕沉沉,身体不住在雨中晃荡。茫茫大雨中,他依稀看到一个移动的黄色光点,直觉告诉他,那是聂弦儿。
光点越来越近,悠铭抬头,微弱的黄光只照出聂弦儿一个轮廓。
拍击在悠铭身上的雨水被油纸伞挡住,聂弦儿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悠铭,快回去吧!”
悠铭抬起头,聂弦儿的灯照在他脸侧,黑暗里,悠铭脸色苍白,但双眸却布满血丝,红色似乎要渗出血。“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