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作清理后,素兰又扶着朱璃芷走动了一圈,活动了一下酸痛的筋骨。
妇人怀胎颇为不易,如今朱璃芷已有近七个月的身孕,人没有胖,肚子却大得十分不便。
这几日许是因着连续赶路,吃不好也休息不好,朱璃芷两条腿时常抽筋,很是难受。
素兰对此束手无策,这个时候,只有蓝佑霖懂得如何帮她缓解疼痛。
可她一个公主被一个外男将脚握进怀里揉捏按摩,这实属非礼之事,但事急从权,也是无奈之举,所以只要能够歇脚,朱璃芷都尽量下地多活动一下,以免腿脚再度抽筋。
当素兰扶着朱璃芷回到马车旁时,篝火已经架好,护卫们匆匆做好了吃食,分给众人,朱璃芷小口小口地吃着馕饼,喝着热汤,这是她三天以来吃的第一顿热饭。
很快大家吃完东西,护卫们灭了篝火,抹去痕迹。
略是收整了一番,蓝佑霖安排好了值夜轮守的人,所有人便歇息的歇息,守夜的守夜。
而朱璃芷吃了东西胃中顶得难受,便走到不远处消食。
今夜月朗星稀,月光如雪洒在大地。
远处草原一片白茫茫的莹莹之色,仿若身在雪山之中。
“没想到草原的夜色也很美。”朱璃芷幽幽一叹,她来到北疆已有半年,却未曾欣赏过草原的夜景。
站在她身后的男人没有出声,只走到她的身旁,与她并肩而立,眺望远方。
许久,蓝佑霖都没有说话。
朱璃芷侧首略看了他一眼,只见那个眉眼极为漂亮的少年,不知何时,已有了沧桑之色。
那种沧桑,不是刻印在眉梢眼角的褶皱,而是从眼底深处透出的落寞与成熟。
“回去以后,你打算怎么办?”
一旁的蓝佑霖平静开口。
朱璃芷想了想,垂下头,不语。
“你想回到他的身边?”
这时,蓝佑霖看向她,眉心紧皱,有些咄咄逼人,“你心悦那个阉人?”
朱璃芷一愣,脸顿时胀得通红方翊不知她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谁的,但蓝佑霖却清清楚楚她出嫁前的一个月被囚禁在何处。
而从他当下笃定的怒意,似乎也知道了些什么。
“休要胡言,那不过是一个乱臣贼子。”
朱璃芷撇过脸,故作冷静道。
蓝佑霖的目光却落在她的肚子上,“那好,回去以后,我就揭穿他的真实身份,再联合朝中众臣上书弹劾。”
“你——”朱璃芷瞪眼,“你怎么可能轻易动得了他?”
蓝佑霖冷笑,“单是他伪宦的身份,如此祸乱朝纲就足以动摇他的掌印之职。”
他看向她,眼中隐忍一抹艰难,却又坚定道:“朱璃芷,我不介意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回去以后,我依然愿意娶你为妻。”
他的话沉稳而坚定,看向她的目光也异常专注。
一瞬间,朱璃芷有些恍惚,忽然觉得眼前的蓝佑霖很是陌生。
“你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不待蓝佑霖回答,朱璃芷又摇了摇头,“你不需如此,我也不需要你如此,左右这一生我也不愿再同谁在一起,生下孩子,平安养大我的孩儿就足矣。”
听见这话,蓝佑霖眼眸一紧,“你一介女流,如何抚养孩子?”
朱璃芷却漠然道:“如何不能?旁人不说,我乃大启公主,今上的血亲皇姊,如今已有过了亲事,便是终生呆在大启皇宫内,也无人异议。”
蓝佑霖一听,不再说话。
沉默许久后,他再次看向朱璃芷,夜色中,他神情黯淡。
“看来你已将曾经许诺我的,通通忘了。”
朱璃芷一愣,“我许诺过你什么?”
她皱起眉头,反省自己是不是曾说过什么让他误会的话,或是做过什么让他误会的事情。
可想了想,除了收下过他的一支发簪,和一个已经作罢的交易,她似乎并没有做过什么逾越的事情。
面对朱璃芷的疑惑,蓝佑霖似有动容,他伸手进胸前衣襟似乎想拿出什么。
然下一刻,未曾留心的朱璃芷却向他坚定地摇了摇头。
她不再碍口识羞,只道:“蓝佑霖,我非心悦于你,往后也不会悦你,你不用在我身上做无用功,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再爱上谁,余生,我只想自己过,至于你的发簪,我回去就还给你,我们之间永远都不可能。”
她再次拒绝了他,果断的一如以往。
“若我曾经说过什么,你就当是儿时的笑话吧。”
儿时的笑话……
蓝佑霖定定地看着眼前的女人,眼神有些发苦。
她口口声声说自己不会再爱上别人,其实是她的心早已装得满满的,哪怕她不要了,也不会再让另一个人走入她的心房。
如此果决到甚至无情,看着他的眼神,也是陌生到没有一丝探寻的欲望,哪怕他说了她曾许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