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祐转身走出我的房间,没留给我任何发问的机会。
逃跑不能,有计却无法可施,试着沟通也不行。
这下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想得难过,我又开始自我安慰,没关系,没关系,现在污染严重,人的精神压力又大,就算补药吃了几箩筐,各种瞻前顾后,也未必有神仙骑着麒麟抱着孩子送上门。不会那么幸运的。
我咬了咬牙,把没流完的眼泪吞回去,捂着肚子发了会儿呆,想着祐的话,起身洗漱换衣服。
其实我没什么可收拾,因为之前打算要搬走,很早就把行李收好,堆在房间角落等我潇洒地和祐一刀两断,然后带走它们。
不过还有一个,一定不能忘。
我从抽屉里拿出那瓶伪装成保健品的避孕药,紧紧握着它,从来没这么渴望乞求自己快点到生理期。
刚把药塞到包里,半开的房门就被推开。
“好了?”祐问我。
我点头,不自觉地将视线移开。
他盯着我看了一会儿,蹲下身去,掏出来一个什么,还没看清,脚镣就快速地被打开摘下。
我喜出望外,想要询问,祐抬头对我说:“这个要重新拿去设置,一会儿还要出门,我控制不好范围,所以先摘下来。”
“……哦。”因喜悦而快速雀跃的心情急速刹车,我扁了扁嘴。
房间外忽然出现嘈杂声音,一个穿着随意的中年男子出现在门口:“周先生,请问还有别的东西吗?”
祐起身示意墙角我的行李箱,“那些。”又转向问我:“其他还有吗?”
我连忙摇头。
“好的。这个麻烦您签一下。”对方低头在手中的文件上写了几笔,然后和笔一起递过来,我眯眼去看,好像是有关搬家的什么交付文件。
祐用骨节分明的手握起笔,迅速在边角签下一个名字。
速度太快,又是连笔,我几乎要怀疑自己眼花看错。那既不是祐的本名,也不是艺名。是毫不相关的陌生名字。
“谢谢。之后我们会一起送到您之前留的地址。”
中年男人拿着文件很快带走我的行李。
我好奇地向房间外打量,不时有人从玄关进出,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搬家公司的两三个人,正井井有条搬走这个家里的一些物什。
但我很快发现,他们所搬走的东西,和我的行李箱一样,都是简单且重要的,那些大件的一点都没推走。再看看这些穿着随意尽量轻声轻语轻手轻脚的人,怎么看都不像是在搬家,倒是有点帮忙逃难的意味,为了掩人耳目,都不敢太过张扬。
逃谁……?
好像也只能归结于祐金屋藏我,惹恼了黑道千金程郁大小姐。
他的恋爱谈得奇怪而又艰难,我即觉得舒心痛心又开心伤心。
这么一想,我和祐还真有点同道中人的微妙意味。爱情这东西大概就像是毒蘑菇,好看绚丽,吃到嘴里才知道今晚弹得是什么梦幻小人,出现什么反应内心真实的幻觉。
我指尖冒出的肯定是祐,他可能是程郁,如果当天他不幸吃错蘑菇种类,我可以把那百分之二的可能性,厚脸皮的当做是我。
但是,我还是不明白,他明明有了女朋友,还要把我囚禁起来的意义在哪里。
不过,我从来没弄懂过他,这件事,我始终是明白的。
“周先生,您的书柜后面掉了这个。”又有人毕恭毕敬叫着我不熟悉的姓氏,双手递过我昨天看过的那个相框。
我捏了捏手。
祐拿着看了一会儿,很快就翻过来倒扣着随手扔到椅子上,像是很想把它丢掉。
他的脸色略微苍白,缺乏表情。
手机振动,祐转身去接,单字应着,一阵过后,他的情绪好像好了一些,挂断电话时居然还说了谢谢。
手机有点漏音,是个声色明润的男人,不过并没听清在说什么。我猜着可能是工作上的事情,又觉得不太像。
他摁熄屏幕,眼神又落到一旁的相框上。
“想扔又不想扔的东西,我一般都选择留下来。”看祐很是在意它,我忍不住出声。
他没动。
我走过去,拿起递给他,“而且照片这种东西是不能随便扔掉的。如果你真不想要,之后烧掉它都可以。”
祐没接,长腿一抬,出了房间,“我们该出门了。”
我慌慌张张拾起照片,跟他走到衣帽间:“做什么?”
祐从衣架拿过我的大衣,“吃饭。去新家。”
只不过一天多没出门,我却觉得污染严重的空气都是甜的。
自由的感觉真好,能够感受人间百态,确认自己还是这个社会系统里正常运转的一个零件的感觉真好。
我看着窗外迅速倒退的风景,心情愉悦,堪比坐牢出狱的服刑人员,头一次觉得只要让我出门,就算把我堵在高架桥上用挑战人类耐性的拥堵路况二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