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弯下腰,又拾了几个干树枝扔在火堆里,转着手里被卸掉两只腿的鸡,均匀地烤着。
“如你所说,道士不许杀生。”
我瞟了眼一旁地上的鸡毛:“那你还杀鸡?”
“……”
“不用再塞给我肉了,我不再多嘴,成吗?”
他收回递给我鸡翅的手,自己凑过去咬下一小口。
“香吧?”我问他。
“嗯。”他嘴里嚼着东西,稍有些含糊不清。
我盯着他的侧颜,忽然觉得他比起我第一次见他,似乎不那么漠然生疏了。
“你要吃腿么?腿上的肉更嫩。”
“不了。”
“我和你讲,”我扬了扬手里啃了一半的鸡腿,“你这手艺,绝美。和我小时候吃过的别人烤给我的鸡味道一模一样。“
“是么?”他像是提起了兴趣,“当真一模一样?”
“是啊,毕竟什么佐料都没加,可不是一模一样么!”我忍不住乐了起来,“不过能够再次尝到这个味道,我已经十分满足了。这孩子估摸着也会喜欢的吧,不然怎会一直喊饿,让我吃个不停呢。”
说罢,我目光转向他,发现他正与我对视着,原本无波无浪的眼里,浮现出一抹笑意。那一抹笑来去匆匆,很快跟随着他撇过头去的动作,消逝在眼底。看輐整魰章綪到Π2QQ.℃Θм
“对了,国师大人……”
“叫我镜慈就好。”
“镜道长。”我应道。
“也好。”
“我一直有一事心中疑惑,今日顺道问一问你。在我孕初,有家中接生的嬷嬷告诉我,我和这孩子,终将是只能保全一个……你说的母子平安,究竟是怎样一个平安法?难道就只是每日诵读顺天圣母的经文,祈求神灵么?”
“你按我说的做就好,不必去管别的。”
我愣了一下,原本还想追问下去,见他没有想说的意思,便就此打住,不再提起这事了。
不得不说挺着个孕肚食量的确比以前大出许多,大半只鸡;叫我吃光后,又忍不住带着满嘴的油光盯向剩下的那一部分。
他转向我,轻轻挑起一端眉,问:“没吃饱?”
“嗯。”我点头点得唯唯诺诺,实在是对自己这个食量难为情,“可能我吃饱了,孩子没吃饱吧。”
他倒是没说什么,从袖里抽出一张折好的油纸,展开来,把剩下的鸡包进去,“这些你带回去吃。还有,今日之事,请你莫要和他人提起。”
正要问是什么事,推测一番,应该就是不许杀生这件事了,我点点头,心领神会地道:“镜道长深夜小灶,你知我知,天知地知。”
他微微一笑,站起身,掸了掸衣衫上的尘土。
“道长,”我见他有意朝树林里走,忍不住问他,“你是要进林子,不回道观吗?”
他摇摇头,似乎是想要开口说些什么,驻足停了那么一阵,“不回,我有些事。你也早些回去歇息吧,免得旁人担心。”
“好。”
待他走后,我也很快折回到道观内,掂量了两下手里油纸包着的鸡,心道明日清粥加点烤鸡肉进去,当真是美事一件。
之后的几日里,我也遇到过镜慈,不知是我的错觉还是什么,感觉他比起那一晚,似乎更加清冷,更加不与人亲近许多。
那声镜道长,我又改口叫他国师大人,这次他没有纠正我,与我一点头,便擦肩而过了。
在那夜之后,我再也没有闻到过那股从西边飘来的焦香,似乎,是肉市又重新开张了,他也就无必要再去山里烤鸡了。
正月,大年,按理说要包饺子的,可道士们与这些世俗掺不上关系,这种节日也就视而不见了。
在正月即将过去,迎来春日时,我感到自己快要临盆,满打满算,距我来到这道观之中,确实是过了一月余。
一个下着雨的午后,子良见我忽地腹痛,又算了算时日,便知道我可能快生了,于是赶忙去叫了人过来。
因道观不能见血,几人将我抬到后山林子里他们休憩的屋子,叫了接生婆来。
我受不住疼,被抬进屋子里时,已半昏半醒。
耳边是婆婆大声叫我使力的声音,夹杂着几声叹息,透着愁苦和无奈,可能够睁眼对我来说就已十分艰难了,使力就如同命我登天一般。
从未想过生孩儿是如此劳神费力之事,只见得宫里头哪个娘娘,前几天还大着肚子,一眨眼就笑呵呵地抱着了孩子,将婴儿的脸露给我们看,问我们孩儿像谁。
想着,我心中叹一声气,也许,我已没了能抱起自己孩子的机会了吧。
不知过了多少时辰,我又忽然清晰听到接生婆大喊着,说我气虚下陷,有血崩之势。
她的预言果然是极准的,很快,一阵剧痛自下身袭来,我双耳一下子失了鸣,再听不到半点声响,只能半睁着眼,看着眼前氤氲飘渺。
这种深深的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