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姬瑕的四女二子抵达上京。
四个女儿中,长女缨子、次女绫子和幼女绯子为虞王妃所出;第三女韶韶与长子阿珏是孪生,为徐孺人所出;次子阿燮(音“谢”)母为虞王妃堂妹,生子后获封孺人。
姬瑕朝会未散,几姊弟在长生殿里等他,有说有笑,为自己的新身份感到兴奋。
绫子道:“从今而后,我们就是公主了。”
缨子若有所思,“不知耶耶会赐我什么美号。”
阿燮打趣她,“秋螯公主?”
“什么?”
大家都没听清。
阿燮用指头蘸了茶水,在矮几上写出“秋螯”二字。
缨子气急败坏,捏住他的耳朵,扯得老长。
阿燮连声唤“哎呦”。
韶韶笑道:“大姊姊饶了他吧,拉成长耳朵缩不回去,只能封驴王了。”
绯子最幼,才六岁,望着阿珏道:“珏哥要做太子了吗?”
她此言一出,缨子与绫子对望,眼中闪过嫌憎之色。韶韶和阿珏则有些不安。
绫子在绯子背上责备地一拍,“痴呆儿少说话!只有我们孃孃生的儿子才有资格封太子。”
“没错!”缨子笃定道,“孃孃还很年轻,还可以生的。去年那一胎要是生下来,我们早多个弟弟。”
绫子叹气,“孃孃以后还是少打些仗吧。戎马悾惚最伤身。耶耶手下那许多将军,一定要孃孃持节出征么?”
缨子冷傲地扫一眼在座人,“你们懂什么!孃孃生来是女儿身,男儿心,弓马谋略不让须眉。世间至亲至近,唯有结发夫妻。像孃孃这样能帮耶耶定天下的英雌,为夫分忧是分所应当。”
孩童记性浅,绯子已忘了刚才二姊那一拍,又插嘴道:“听说耶耶身边又多了许多美人。他不会变心吧?”
“绯子!”
缨子和绫子都瞪她。
绯子却不高兴了,“你们一路上都在说那个王家妖精,为什么不许我说?”
绫子想了下,对缨子道:“反正耶耶正忙着,我们不如把他那些美人召来,替孃孃训导她们一番。”
“好极了!”韶韶也早就在好奇王家妖精,连忙附和,“大姊姊一早晚要封长公主的。母亲不在,你理应代掌宫务。听说新进的美人们都是上京世家女,骄傲得很呢。要降服她们,须使出手段来。母亲最心慈,恐娇纵了她们,还是大姊姊出面好。”
韶韶的生母徐孺人出身东海徐家,在当地也是清望世家,但和上京巨族相比,底气就不足了。
徐孺人虽有一子一女傍身,却一直被虞璞压制。如今姬瑕身边新添了若许多美人,她大有失宠的忧虑。
韶韶心思玲珑,要借莽撞的缨子之手,替生母镇吓一下情敌。
缨子给她一奉承,一点醒,越发觉得义不容辞,唤过万俟虎子来吩咐,“我孃孃被军务绊住,一时不能来京,无法与宫中新进美人们亲睦。恐美人们见怪,我代母亲做东,请她们到花萼楼饮茶一叙。”
万俟虎子去了移时,回来秉道:“裴美人、崔美人、郑才人、卢婉仪等都推托有病或有事,韦昭仪和谢淑仪已去了花萼楼。”
缨子冷笑,“果然骄傲。”命万俟虎子,“再去请,向她们言明,不来就是拂我的面子,我可不是个大度的人。”
万俟虎子又去请,这回多去了二三个。
缨子领着弟妹来到花萼楼,当着众美人的面,将一支金柄匕首楔进茶几面,震得碗盏直嗡嗡。
“众所周知,我外家虞氏世代隶军籍,守边镇,都是些武夫和悍妇。我身体里流着一半虞氏血,也是没有教养的,行事粗狂。今日请你们来,却是亲善好意。那些个不肯领我好意的,以后我对她们只有歹意了。”
美人们花容失色,面面相觑,心中埋怨父兄送自己入火坑。长公主这般难相与,那惯会横刀立马的准皇后更不知是怎样一尊凶神。
只听缨子又问:“还有哪个没来?”
万俟虎子答:“郑才人。她是真病了。”
绫子笑道:“病成什么样了?请她过来给我们看看。”
绯子给姊姊们提醒,“还有王家妖精呢。”
“对呀,”韶韶帮腔,“食花妖姬的女儿哎,一定是极美的。请出来教大家见识一下嘛。”
万俟虎子取出手帕,拭了拭额汗,笑道:“广寒郡主那里,陛下派了心腹守门,我们进不去的。”
正说着,两名宫娥扶着郑才人进门来。她面色苍白,脚步虚浮,眼皮都快抬不起来了,却还惦记着向长公主见礼。
缨子懒得拿眼看她,还是韶韶吩咐人拿席褥给她坐。
绯子叫道:“耶耶这是为何?明明孃孃最恨王家人,他却还护着那个妖精。”
作者案:不是故意不回评论,但作者一讨论剧情,就难免剧透,透得太多,故事就没趣了。
以前读阿加莎·克里斯蒂,每读完一本都恼火,因为有些关键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