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莲住在澄观隔壁。此时他们在传音。
和尚,你看了这么久了,地图到底有没有问题啊。
贫僧看不出来。似乎是一张货真价实的寻宝图。
那你觉得梦姑有问题吗?
除了那一刻一闪而过的异样,澄观察觉不出梦姑的问题。她做事做得滴水不露,又极会为人。先是把自家秘术全盘脱出,化解了他们的疑虑。又放低姿态示好。接着伸出橄榄枝。又不拿着红线牵之事迫挟他们,痛痛快快地解开红线牵。澄观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红莲。
其实红莲也是这么想的。但是残酷的生长环境让她磨砺出了比常人更敏锐的警觉。每一个陌生的环境和人,都会让她全身的戒备调动起来。所以她对于梦姑一点也不信任。
红莲施主是想去吗?澄观敏锐地察觉到她的意图。
有点想去,其实若不是因为红线牵,我原本就是要来北荒漠的。其实梦姑的提议刚好也是给她递了一次枕头。只是想到若不是红线牵,红莲也就没了这像梦一般美好的三个月。如今红线牵终于解了开来,她心里没有如释负重,而是空落落的。好像自己和和尚那一丝微弱的牵挂,随着红线牵的不再,也消失了。红莲有点情绪低落。
和尚,那你呢。
那他呢。澄观本来是打算红线牵一解开,就从她的生命里消失的。但他心里隐隐有一种不安的预感,从踏入合欢宗的那一刻起,越来越强烈起来。
他没有回答她,而是问道:红莲施主已经决定好要去吗?
红莲仔细思考了一下。其实她哪次不是尖刀子底下讨命闯出来的。如果真这么畏畏缩缩,她早就成了刀下鬼了。如今她还没感受到切实的威胁。更何况她也想去神魔战场上去感受一下上古魔气,那说不定就是她的机缘。再说了,要是真不对劲了,凭她驾轻就熟的逃跑本事,打不过可以溜啊!于是红莲决定了:
去!
听到红莲坚定的回答。澄观想,果然还是那个他熟悉的红莲啊。罢了,人各有命,既然决定了不再牵扯下去,那不管那不安是来自他自己的,还是来自她的,都是他们自己选择承担的后果。
澄观道:贫僧明日回法禅寺。便提前祝红莲施主一路平安。
红莲即便给自己做了几百遍心里建设,在听到他的道别的时候,还是没绷住自己的眼泪。哗啦哗啦的流了下来。
两人的传音也到此刻为止。YひЩаΝɡSんё。ΜE
红莲一整晚都在不断地唾弃自己。红莲你个怂货,说好的女魔头呢,怎么还像个小姑娘一样哭鼻子。拿出点女魔头的架势啊!不就是个和尚吗,赶明去睡个更好的!睡个道士!有头发!
噗想到这里,红莲都被自己的脑洞逗笑了。泪水也止住了。但她觉得自己的心像扯了一个大洞,一阵一阵冷风呼啦啦地往里灌。那是自己补不上的。
澄观第二日给几人留了音信,便早早离开了合欢宗。他走了没多远,心底涌出来的不安越来越强烈。自修行以来,他还没遇到过这样翻涌不平的心绪不宁过,压也压不下来。于是他找了一片平地,盘腿打坐。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了一声惨叫,从远方传来,离他越来越近。
澄观师傅!澄观师傅!一个满身是血的男子,踉跄地跑了过来。
澄观睁开眼睛,看向这个狼狈的男子。他看上去有些面熟,但澄观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他。
那人虚弱又急切地道:澄观师傅,请您快去帮帮忙吧。梦姑宗主和红莲姑娘刚进北荒漠便遭受到了一群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魔物的围攻,我是跟着宗主去的合欢宗第子,宗主护我逃出来找人报信。我出来的时候,红莲姑娘已经重伤昏迷不醒了。
澄观皱皱眉,他觉得事情有些诡异。他这才出来多久,红莲和梦姑就在北荒漠遇了袭。且毫无招架之力。派了报信之人,却不回合欢宗,还找到了自己。但是他听到红莲重伤昏迷的时候,还是担心大过了怀疑。决定先跟着过去看一看。
他们不出一个多时辰就到了北荒漠。北荒漠就在北域的最北边。说起来离合欢宗也算不上很远。澄观刚在边缘落下脚,就看到了满地魔物的尸体,还有触目惊心的血迹。两人顺着血迹寻过去,在一片岩石低下看到了他们要找的人。
一个重伤,断了一只胳膊,尚有意识的是梦姑。一个从胸口穿过一只魔物断臂,浑身浴血的,早就昏迷过去的是红莲。
澄观看到这一目刺眼的血红,心猛地揪了起来,他颤抖着手想去触碰几乎没了一片完整肌肤的红莲,但是尽然找不出一出可以下手的地方。手上,身上,密密麻麻布满一只涌血的伤口。澄观觉得好像她的血就要这么流干了似的。
他的心乱了。
手忙脚乱地从储物袋中掏出来一堆丹药。
都怪他,都怪他
都有了不安的预感,还决定让她自己承担后果,是他眼睁睁看着她走向了这个结果的。
澄观用丹药给红莲一处处地小心翼翼地覆了上去,可是那血怎么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