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意倚在门上,盯着对面那扇门沉思了许久,半响,他挪开步子,敲响了门。
“叩叩。”···
钟意缓下情绪,试探的开口,“小汐”···
里面依然没有丝毫动静。··
“开门。”·
那死寂般的宁静勾的他心发紧,语速急促起来,“3秒,不开门我撞了。”
“3”
“滋溜。”门开了。
门边拉开条窄窄的缝,男人顺势推开,关门时,小丫头就伫立在门后,赤着小脚,头微低,唇抿成一线,入秋的深夜穿了件短袖,露出光洁的小胳膊,脖子一缩,身休抖的厉害。
男人无奈的叹息,快步走到床边拿了她的毛衣外套跟小猫拖鞋。
外套轻轻罩在她身上,拖鞋则扔到地上,嗓音低沉,“穿上。”
豆包似听不见,薄唇被她啃咬出鲜嫩的血红色,暗自堵着气。
钟意淡淡的瞥了她眼,随即蹲下身子,如往常般想握住她的脚踝,引导她穿鞋,可伸手的那刻,豆包触电般的一躲,朝后退了步。
喉间平静出声,“我自己来。”
男人直起身,豆包已光速套上鞋,警惕的保持一米的距离,双瞳漆黑,泛着幽光。
她扬起细长的脖子,疏离的语调,“小舅你打扰我休息了”
男人不动声色,慢悠悠道:“赶我走?”
“小舅作为即将联姻的男人,单独待在外甥女房间实为不妥”豆包一本正经道:“避嫌二字你不懂?”
“还要我教你吗?”
她的质问声尖锐,腔调怪异,一字一句的扎进你心底。
豆包这人简单,从来都只有两种情绪,相互佼错。
兴奋到呐喊,全世界都是明亮美丽,愤怒到暴走,那就怎么解气怎么来。
而现在,表面看似平和,内里却似翻涌而起的巨浪,每一个字音都裹着滔天水汽,出口便凝结成冰。
男人拧起眉,当她是小孩子耍脾气,不同她争辩。
“你说的没错,是我疏忽了”钟意点头,接下她的话,“早点休息。”
他利落转身,可刚踏出一步,身后的小丫头自嘲般的咧嘴笑,那笑声刺的人心底阵阵发酸。
“你早就想离开了,是么?”
一语双关的话,钟意听的格外清晰,他背对着她,没转身,几秒后,他沉着嗓:“我在这”
“你不在”
豆包苦涩的笑,水汽瞬间润了眼眶。
“你已经离开了”
钟意凶间一刺,神色慌乱的转身看她,小丫头眼眸灰蒙蒙的,空洞到近乎呆滞。
她的声音轻似若无,如羽毛般飘浮在空中。
“你给我一颗糖,我很喜欢,于是你每天都给我一颗,直至我沾上了深入骨髓的瘾,可突然有一天,你擅自将那颗属于我的糖给了别人”
那双心灰意冷的眼,死死的勾缠着他的心,大力穿刺过后,徒留下空气里奇特的腐烂气息。
她扯开一丝悲凉的笑,“你从未问过我愿不愿意,也不在乎我失了这颗糖能否承受的住,你只会说,这颗糖是我的,我想给谁,你无权过问。”
钟意听得呼吸一滞,“小汐”
“小舅,你站在她身后让我给她道歉时,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你明知道她是我最讨厌的人,可你还是毫不犹豫的将那颗糖给了她。”
她眼角噎着泪光,吸了吸鼻子,双拳紧握,固执的不让其落下。
“她将会是你名正言顺的人,那我呢?”
她自问自答,“我是你急于扔掉的糖果包装纸”
“是垃圾”她低头一笑,喃喃出声,“包装纸,也是垃圾”
钟意被休内的浊气撞的头皮发麻,他想保护她,就必须推开她,可他却从未想过这种做法会给她带来的伤害。
他再冷静自持,有再强大的自制力,也抵不过她万念俱灰的一声:“小舅,我难受。”
受尽折磨的,又岂止他一人。
他终是狠不下心,缓缓朝她走近一步,豆包警惕的跟着退一步,直到她的腿触碰到床沿,两人的暗自较劲才算停了手。
钟意盯着她发丝下颤动的浓密长睫,“躲什么?”
“我讨厌这样”
豆包忽的来了句,她已被各种纠缠的情绪折磨的几近崩溃,“也讨厌小舅。”
“我这段时间过的很不开心,总是莫名其妙的发火,我不喜欢这样的自己”
“每天惴惴不安的胆怯你的忽冷忽热,又害怕你会突然消失。”
她抬起头,双目无神,眼眉无力耷搭着,“小舅,如果你真的没法爱我,那就远离我好吗?”
“我没法控制自己不主动靠近你,但我现在真的真的很辛苦”
男人的心仿佛在滴血,面色沉至僵石更,“小汐我”
豆包看着他,灰暗的眼底晃过一缕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