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夜,京郊外占地方十里樟木林内杀意正浓,沉郁的樟木香染上厚重而暴虐的血腥气味,女皇的铁骑趁沉沉夜色踏平叛军的驻地。
“呜————”
血瞳乌羽的鸦群受惊向远逃窜,羽翼张驰的阴影将皓月遮蔽,密林间少去几道刀光枪影,仿佛迎来尘嚣过尽的平静。
“报告将军,叛军已尽诛杀!”
月镀铁铠凌光,将士的刀锋由血肉洗濯而蒙上诡异危险的红,他们宛如蛰伏于暗处夜出捕杀的狼群,效忠于统治者,成为她手中所向披靡的刀刃。
“众军听令,肃整行装,班师回朝——”
“谨遵皇命!”
借休整军队间隙,不少将士寻到水源地清洗自己铠甲或者刀身上沾染的血迹污渍,胸口处青灰色的狼纹雕刻钢甲泛起幽光,昭示着他们女皇亲卫的特殊身份,以及令许多朝廷大臣世家贵族忌讳莫深的威胁。
樟木林原处岳北群山之南,地势险要,新朝大统前,乃是流民选择躲避战乱及军阀的居地之一。
动荡十年,岳北群山聚集越来越多的流民,逐渐兴起的帮寨开始了内部的地盘资源斗争,其中洪林、东青、九甲三大家以急剧的势头吞并侵蚀其他村寨,慢慢发展为三家争雄。
洪林占势并非优越,却凭一位不流传姓名的武功盖世的二当家以五百人弱兵之势胜于东青九甲一千人联兵。自此以后,洪林一举成为独霸岳北的寨门。
“报告将军,现我军驻地东南侧山头发现洪林寨的人马,”侦察的密探紧急来报:“备有刀箭武器……约一百人马,应有对我军监视试探之意。”
“现下我军与洪林寨并无冲突,不宜多生是非。”
说罢,将军指派两位副手前往洪林人马集结的山头谈判,无论处于何种目的,洪林寨都不会选择在此时与北狼军动手。
战乱遗留的庄寨,无疑是新朝的心腹大患,必要时唯除之而后快,半路出家的散兵游勇,难及集团军的装备策略,但必须警惕洪林中最为传奇又神秘的“二当家”,绝非可轻视之辈。
“可探得那位‘二当家’何方人物?”
“报告将军,毫无进展。”
不知来处,不知过往,不知姓名……
实乃蹊跷。
张将军挥了挥手,道:“罢了。”
既然陛下只遣派使臣到洪林寨“招安”,虽未得洪林寨答复,也还没准备动用军队对偌大的“山大王”洪林寨动手的计划,作为女皇的狼犬,他们也绝不会轻举妄动,这次与洪林寨撞面,不过是对方谨慎的试探。
待他日真正与洪林交锋之时,他必要与“二当家”光明正大地一战,一决雌雄。
洪林寨。
“大哥,事态不妙!”
领兵试探的洪三风尘仆仆,驾马匆匆赶回寨内,畅通无阻直入大堂,对集结在此议事的诸位结拜弟兄如一复述道:“朝廷军不过两三万人,初踏我岳北如入无人之境,短短三柱香将前几日驻扎在东峰的叛军人马尽数绞杀……”
上首的寨主洪大生得面圆耳大,鼻直口方,腮边一部貉 胡须,身长八尺。头裹万字顶头巾,耳廓镶两枚纽丝金环,上穿方领短袍, 腰系一巾双股碧罗丝绦。
洪大暗自心中一惊:“朝廷狼犬,竟如此嚣张霸道!”
看来他们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
事实上,岳北一带皆是他们的控制地,默许叛军在此驻扎,洪林寨存的不过是对新朝与叛军两方的较量作壁上观的心思,置身事外之余也顺便一探皇御军的实力。
“如今,哎……”年岁最小的五弟穿戴素简,一副白面书生模样,他感叹道:“这样看来,恐怕我洪林寨诸位弟兄也难与朝廷六十万精兵匹敌。”
“大哥,如今事态危急,实难有万全之策。”
等朝廷清剿完各地的叛军罪臣,下一个目标恐怕就是离京城最近的洪林寨,这如同大山压下来的“招安归顺”,你是不从也得从。
“怕什么!大不了我带领寨中弟兄与朝廷拼个死活,我可不怕死——”
不甘屈从的洪四一如既往地秉着火爆冲动的脾气,一言不合就打算操持武器喊打喊杀:“大哥,有我在!我们洪林寨,绝不与朝廷……”
“四哥,如今新朝兵强马壮,百废俱兴,兴兴向荣之态,九州统一早已是大势所趋……”
作为团体中的智囊,洪四在流落为寇前是个家世清贫的私塾先生,奈何战乱四起,社会动荡,军阀气焰嚣张占地为王,他不甘同流合污,被逼逃亡至岳北,因缘巧合下与其余四位义士结拜成异姓兄弟,成立洪林寨。
“大哥,有梁山前车之鉴,小弟以为现时势所逼,宜议和为上策。”
洪五肃穆正色劝谏道:“小弟绝非贪生怕死之人,只惶恐将寨内无辜百姓牵扯入局,他们都是为躲避战乱投靠我寨的平头百姓,如何忍心将上下三万妇孺老幼赔上性命?”
原本心存不满的洪四听到此言,心中一凛,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