镶嵌着翡翠的长镜前慢慢升腾起一股暗色的水雾,烟雾缭绕挡住了银色的镜面,祭司莫拉伸出干枯的手掌擦去镜面的水雾,手背上的褶皱沟壑纵横,犹如一道道深沟刻在了她的手背,手背下逐渐浮出一个十五六岁的男孩的相貌,瘦小的身板明显的发育不良,一头乱糟糟的金卷发比杂草还要干枯无光,布满污垢的汗衫上点缀了几个破洞,还有那一双不忍直视的靴子,艾西利亚由衷的认为这双破鞋是他在哪个垃圾堆里面捡来的,硕大无比的套在他的脚上。
当然这些瑕疵仍然无损他的脸,棱角分明的脸上有着汪洋般纯粹的深邃碧眼,却又像星辰般耀眼,高挺的鼻梁堪称是造物主最完美的杰作,厚薄适中的嘴唇一张一合,洁白整齐的齿贝若隐若现,可惜艾西利亚听不清他说些什么。
虽然年纪不大,却像极了史诗传颂中的光明神,他们都有一样温和淡然的气质,一双温润善良的眸子,隐隐透出锐利的光芒,还有罕见的神圣系体质。
男孩坐在山坡上放羊,他家里有十二只羊。十只母羊,一只公羊,他的怀里还抱着一只小羊羔,他的唇角挂着浅浅而又满足的笑意,莹绿的碧眼漾起丝丝惬意。
艾西利亚缓缓走下王座,赤裸的脚踝上盛开着妖异的紫藤花,一直蔓延到她苍白的小腿上,她平静的看着镜中的少年,嗓音如竖琴般悦耳,十分低沉:“你的意思是这个男孩将来会打败我?他看起来连只羊都舍不得杀。”
莫拉抱着水晶球,呆滞古板的眼神盯着镜前年轻的王者,她低下头,死板的语气没有丝毫欺负:“是的,他会成为坎德拉大陆上唯一一个打败您的人,我的预言不会有错。”
她把玩着手中黑色的卷发,脸上堆满古怪的笑容:“听起来真让我害怕。”
“陛下,我希望您能早做准备,魔族不应再次被神殿压制在地底下不见光日。”
艾西利亚打了个呵欠,慢慢踱回到她嵌满水晶的王座上,懒洋洋的把双腿搭在扶手上:“就算他是罕见的神圣系那又如何?他的天赋根本没被人发现,最简单的斗气也不会,现在我捏死他比捏死一只蚂蚁还简单。”
“您的自负迟早会害了您。”莫拉总是言简意赅的指出她的缺点。
艾西利亚沉默下来,身处高位呆得久了,她并不觉得自负会害了她,反而是她身份力量的象征,只有强者才有资格自负。
不过她若是对那个人畜无害的男孩不闻不问,莫拉一定会天天来烦她,逼迫她下达命令,她并不想自己悠哉的日子被人打扰,她她有些尖刻的说道:“莫拉你话多的时候真的很令人厌烦,放出地狱之犬,我就不信了,连高阶魔法师都打不过的魔犬,这个小畜生还能活下来。”
魔犬死了,男孩很聪明,懂得利用魔犬的贪婪将他引到悬崖那去,悬崖下是汪洋大海,魔犬最怕海,为此他不惜失去了两只肥壮的绵羊,让魔犬被潜藏在水底的深海巨鲸掠去当了午餐。
艾西利亚摸摸下巴,不亏是预言中的勇士,能够打败她的人果然光靠力量是远远不够的。
“莫拉,既然魔犬不行,那就让魔族的战士去吧,别打草惊蛇,派出两个高阶魔法师。”
“愿黑暗之神保佑您,陛下。”莫拉躬着背,垂体恭敬的退了下去。
事实上,两个高阶魔法师也没能活着回来,莫拉脸色难看,连大气儿也不敢出。
艾西利亚第一次感受到了预言带来的震撼,那两个高阶魔法师是从她父亲那一辈就一直跟在身边的得力助手,杀死的人类,兽人,精灵比她见的都多。他们竟然死了!
“他们怎么死的?”艾西利亚柔声的问道,只有莫拉清楚,她声音越温柔,压抑的怒气越疯狂。
“他体内的神圣系魔法保护了他,形成的光罩将卢克和艾瑞亚的魔法反弹了回去。”莫拉恭谨的说道。
“真可怜,活了几千年,竟然被自己的魔法杀死了。”艾西利亚悠悠的说道,她从王座上踏下来,在大理石地面投上淡淡的影子。
“我可不能再损失得力干将了,神殿的那群老不死的正在鼓动精灵族,兽人族,鲛族一起对付我魔族。”她转动着食指上一枚戒指,戒指中央则嵌著一枚如同暮星一般闪亮的白色宝石,“把红龙从火焰山里面放出来,它沉寂这么多年,也该活动活动筋骨了。
她随后又想到什么,抬眼阴郁道:“火焰应该能烧死他吧。”
莫拉道:“人类怕火,陛下。”
“但愿今晚能睡个好觉。”
第二日。
“莫拉,情况如何了,我们是不是该去勇士的坟前献上一束鲜花?”
“陛下……”
艾西利亚了然的点点头:“为了庆祝这个伟大的时刻,容我去换件礼服。”
“陛下,男孩还活着。”
艾西利亚沉默了很久很久,久到莫拉的腿肚子都在打颤,她终于开口道:“理由。”
“男孩驯服了红龙,红龙成为了他的坐骑。”
艾西利亚将食指上的戒指握成碎末状,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