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怯怯地看了一下云焕,低下头道:“是避子的汤药。”
纵然早知如此,云焕还是不免觉得一窒,握着信件的手僵了许久,才问道:“这药方对身体可有大碍?”
“医官说这方子的配药都极寒,长久服用可能伤及根本,再难受孕。”
云焕的眉头打成了一个结,来回踱着步子,最后才下定了决心,“宣医官署的人过来。”
侍女不敢有误,匆忙起身。
傍晚的时候,孟怀柔才等来自己那一碗汤药,不过端着药碗往鼻端一凑,她就知道这药已经被人彻底换了方子。
孟怀柔原本也知道瞒不住云焕,只不过抱了一丝幻想罢了,现在看来这幻想果然不成真。
云焕除了那一夜,倒未再碰过她,可她也不敢就此松懈,若是有了万一……
孟怀柔捂了捂小腹,头绪烦乱,闷闷地叹了口气。
云焕见她没有喝药,也没怪罪。反正只要不是伤及身体的避子药,其余的喝不喝都无所谓。
云焕常听孟怀柔说是药三分毒,如今倒是记了个夯实。
云焕现在也不歇在寝室,通常都是等孟怀柔睡了才离开。
孟怀柔一日一日心焦,等得月信来了,才暗暗松了口气。
因为之前淋雨受凉一番折腾,这月的几日孟怀柔都腹痛难忍,还没养回来多少的精神就又去了几分。
云焕见状,亦是揪心,还伴随着若有似无的失落和遗憾。
或许真有个孩子,柔柔才会心甘情愿地一辈子待在他身边……
云焕这么想着,心里就跟着了魔一样,怔怔地盯着孟怀柔被子底下的肚子发呆。
孟怀柔如今身在王庭,虽未寻思着再逃,可心里清楚自己绝对不能怀孕,不能再多一个牵绊。
是以对于云焕的接触,孟怀柔浑身上下都带着防备。只要夜间云焕在她房里待得久一点,她就忍不住浑身发毛。
云焕深知那一夜的体验不甚美好,可他却有些食髓知味,渴望她的心没日没夜地煎熬。这欲望越积压就越反叛,到最后反而混成了一团烈火,灼烧着他快要崩断线的理智。
可是孟怀柔冷淡的神色,也让云焕如同冷水淋头,顷刻能从热火燎原转到数九寒天。
寂静长夜,云焕只能一个人借酒消愁。
罗桑在门外都能闻到房里冲天的酒气,他看了眼地上横倒的酒壶,咬了咬牙从一旁奔向了寝殿的方向。
孟怀柔此刻还未歇下,见着罗桑也是心无波澜。
时日久了,孟怀柔多少看得懂罗桑的手势,知道他来是为了云焕,不觉有些烦躁。
“你是他最忠心的手下,这样的小事又何必来找我一个外人。”孟怀柔背过身,嘴角扬着一抹讥讽,“我现在已经如他所愿留在河照,他心里还想什么我岂能明白。”
罗桑看着她冰冷的侧脸,只觉得她再也不是那个笑起来很温柔的孟姑娘了。他想为王上说话,可见孟怀柔如此排斥,不禁有些手忙脚乱,最后反而被她不耐烦地赶了出去。
罗桑垂头丧气地回到云焕那里守着,弄不明白两人这是怎么了。
云焕瞄向罗桑刚刚站定的身影,问道:“你去找她了?”
罗桑转过身来,站在门槛那里老实点头。
“她……可有说什么?”
罗桑直觉孟怀柔那些话并不会让王上多好过,想了想后直摇头。
云焕露出一个意料之中的自嘲表情,喃喃道:“想来也是,她如今怕是恨透了我,与我说一句话都觉得多余。”
罗桑听着他惆怅的语气,觉得他心里是很在意孟怀柔的,便劝他好好跟孟怀柔去谈一谈。
云焕看着罗桑呜哩哇啦连带比划地一堆道理,耐心地消化完,沉默了许久晃晃悠悠站起身来,深邃的眸光隐隐闪烁。
“罗桑你知不知道,只要她不走,我连心都愿意掏给她。”云焕捂了下心口,语气中满含叹息,“可她还是要走,她终究还是要走……我只能用这样的方法来拴住她。”
云焕的目光放到外面漆黑无垠的夜空里,想到那座宫殿里孟怀柔还在,心里却闷闷地难受。
明明他已经得到了人,却并没有预想中的满足感,心里的空缺好像更大了,无论如何都填不满。
云焕脚步踉跄,扶着座椅坐在了台阶上,仰头猛灌了几口酒。
烈酒穿过喉咙,直达心肺,一瞬间的灼烧感似乎让他从那揪痛之间略微解脱,他便只能以此当做解药,一口一口地灌。
罗桑劝不住他,只能满目忧心地干看着。
罗桑的三言两语到底还是影响到了孟怀柔,她在晦暗的寝室里直愣愣睁着眼,注定又是睡不着了。
孟怀柔叹了口气,用被子把自己一蒙,似乎觉得见不到光就算睡着了一样。
被子蒙着,耳朵里嗡嗡的声音放大,孟怀柔一时没听到寝室的门被打开,蓦然被什么东西一压,才受惊弹了起来。
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