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间休憩时刻,苏若亦躺在雕花藤椅上。
她手里半握着根木钗,眼神落在上面,似在深思。
这支木钗是有日慕郎心血来潮时亲手为她雕刻的。
她每次思念他,便会拿出来睹物思人。
可如今,从计划那事开始,她竟已有半年不曾拿出此物过……
分开已近两年了,她知道以他的性子,她不在他身边,他定是一心只在战场,根本不会去考虑这些儿女情长。
也因此,她没有怪罪过他从未寄书信回来。
可是,苏若亦想不到,她从未担心过他会对她变心,在这一刻,竟会害怕她自己三心二意,对不起他。
那两个搅的她心头不宁的人,她亦不知该如何应对他们了。
苏若亦垂下眸,她注视着木钗上微小的刻字,缓缓摩挲着。
半晌后,苏若亦叹了口气。
一切,都随缘吧,任何事都勉强不得。况且她暂时,对那两人只是利用而已。
而她却确信自己,一直爱着慕郎,未来也会,继续下去。
两年后。
“苏妹妹,我听说,慕将军要班师回朝了?”
杭霖低着头,把手里的茶盏轻放下,他的神色有些黯淡。
“嗯,总算平安回来了。”
苏若亦翻看着手下的账本,面容陈静,微微带着浅笑。
杭霖沉默许久,径直地望着她。见她抬头时,眼睛里似乎带着血丝。
他一惊,顾不得其他,上前握住她的肩膀,轻轻转过她的头。
“你这是几日没有休息了,你……”
意识到自己举动不妥,杭霖怔了片刻,却没有放开手。
“离他回京还有段时日,你大可不必如此拼命。况且,你这样……我很心痛。”
苏若亦放下册子,她微闭上了眼,她如今实在有些累,也没有力气挣脱开他。
“杭兄,你这是何苦。”
杭霖撇开头,压下心头的苦涩。
“那你如今这样,又是何苦。”
何苦?
若说他何苦如此执着?他也不知。或许,是第一次见她时,他便认定了她是那个人,也认定,她就是他的。
所以,他无法逃离内心的渴望,只想离她近一些,再近一些,哪怕,她从来不会把目光分给他。
“杭兄,你知慕郎一月后就回京,到时朝中局势定会有大逆转。圣上多疑,对几个儿子均不重视,如今依靠赵相,我们已稳固了一半势力,可慕郎归朝后,圣上若提出要收回兵权,我们的行事就迫在眉睫,所以,京中这些商铺,不能再留了。我们,也没有多少时间了。”
苏若亦轻轻地解释道,实际,她知道他定当看得懂这些,只是,不由她亲口说出,他怕是只会继续阻止她。
果然,他下一刻便放开了手,哑声道歉。
“苏妹妹,是我不该,只是,大局虽重要,你也还是要保重身体。”
他心中暗道,在我心中,你眼中的大局,却是比不过你一缕青丝,可我,又如何舍得让你为难。
杭霖低头望着自己的双手,颤了颤,复又握紧。
“我还约了几位大人在会宾馆议事,这便先去了。”
见他挥袖远离,苏若亦神色清明了些,只是,心下却觉苦涩。
这些年,杭霖对她关怀备至,一开始尚且知道分寸,到如今,已经彻底不加掩饰。若不是她时时刻刻提醒,他恐怕早就直接表明心意了。
可即使他不说,她又怎会不知。从一开始,她就只是装作不知而已。
她不是没有阻止过他的示好。
一开始,她拒绝穿他专门给她订制的裙衫。
后来,她不同意让他陪自己熬夜看账本。
到如今,她看着他依旧包容的神色,便再下不了狠心拒绝。
时间累积,心都已不受控制,又怎么让自己继续言不由衷。
她知道,心动这种事,是无法控制的。
她在京这几年,本该是孤身一人的场景,却决然地印入了另一个人的身影。
她即使再如何逼迫自己不去回忆,可那被陪伴着的温暖的感觉,却已刻在心底,无法抹去。
苏若亦起身,倚靠窗台,她静看着院里挺拔的合欢树。心中呼唤道。
慕郎啊,你快些归来吧。我真的,快坚持不住了。
慕将军班师回朝。
时隔四年,凶猛无比的慕家军终于再次把那些想要侵占大周的“军匪们”赶回了蛮夷之地。
整个京城的百姓敲锣打鼓,共同欢庆这美好时刻。
慕舒由看着周围车水马龙,百姓熙熙攘攘的景象,心里却没有多高兴。
因为,那个他最想见的人,她不在这里。
他几乎想立刻飞马奔驰回府。但他不能,他还要面见皇帝,等他论功行赏,然后还要参加劳什子的庆宴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