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
正熟睡中的苏若亦听见院内厮杀惨叫的声音,她惊慌地爬起,刚要下床,却被人从背后搂住了。
“慕郎,你没事吧?”
苏若亦转过身,上下抚摸着他,声音透着急躁不安。
慕舒由罩着她的小手,柔声安抚道。
“卿卿,你受惊了。看来皇帝已经知道我不可能交出兵符,这才派人刺杀。卿卿你放心,以后不会再让你担心了。”
苏若亦舒了口气,她倚靠着他温热的胸膛,心道,皇帝此举可算是惹怒他了,早日起事也好,未免夜长梦多。不知为何,她近日眼皮总跳,希望别有意外才好。
翌日。
夜半,赵相悄入幕府,书房里灯火通明,直至烛台燃尽。
这厢,慕舒由和赵相商议好计划,先找杀手刺杀皇帝,不留痕迹,且要引得他怀疑,之后慕舒由在朝堂上拒交兵权,不给他留情面,必会惹怒于他,皇帝借此机会将打入大牢。
等到外界蜚语四起,再由已归顺他们的刑部尚书安排一出金蝉脱壳,慕舒由借机回到已部署好军队的领地,京中则放出皇帝逼得慕将军自缢于牢中的流言,由此,引得民愤,慕舒由起义之事便是有了名头。
苏若亦听完也觉得万无一失,朝中局势已在掌控中,皇帝的性子多疑且易怒,只要不真切露出把柄在他手上,这一切都会按计划进行。
可惜,这世上总有计划赶不上变化。
这天,慕舒由接到密报,面色立变。
苏若亦心头一惊,莫非是刺杀之事败露了?可是,那人的任务本就只是假意刺杀,即使被抓,也该服毒自尽了才是。
慕舒由望向远处,眸光深幽宁远,须臾,他叹了口气。
“卿卿,我们大概需进宫一趟了。”
苏若亦不解地抬眸。
只是,此刻容不得她多问,两人才一出府,门口便有宫内的马车接应。苏若亦心头更是疑惑。
直到被公公领入皇帝寝殿,苏若亦见到那个不可能出现在此的人,她才慌忙从昏乱的思绪中回神。
“十四殿下,军师?”
慕舒由意味不明地唤道。
眼前这位皇子,竟是与他在战场上出生入死被他深信不疑的人,并且,他们前不久还共同商议了谋反之事。
卫暗朝两人走近,他玄色的衣袍下沾染着鲜血,却丝毫没在意,凝神淡然道。
“慕将军,你既然来了,便是还信我,又何必再提及过往。且不论我是何身份,如今总归是和你一道。”
苏若亦仰头,讶然失色地出声道,“卫暗,你真的是,皇子?”Pò1八.còм
她以为,他听命于皇帝,只是因为衷心,却原来,这是他卫家的天下?且他还是,那个据说极受宠却从未露面的十四皇子?
卫暗身体微彊,他将视线转至她,没有露出太多情绪,只低声问。
“若亦,那把匕首你带了吗?”
苏若亦心头太多复杂,此刻根本未听清他的话,只知愣愣地点头。
“那就好。”
卫暗没有再看她,他坦诚地目光对上慕舒由,神色锐利而坚定。
“慕将军,我帮你夺取天下,只是因为她。所以事成之后,望你不要辜负她。”
慕舒由面色铁青,听着他莫名的话语,甚至未能想明白这一切是如何发生的,此刻他心乱如麻又感愤懑,却迟迟找不到发泄的点。
卫暗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没有再给他们时间思索,他直接道出来意。
“昨夜子时,皇帝突然暴毙,我虽压下消息,却瞒不了太久。原计划已无法再实施,因而我假借圣意急招你们入宫,以防不测。”
他顿了顿,转身直面慕舒由,又继续道,“为今之计,只能造出皇帝被刺杀的假象,而你,则是救驾有功,皇帝临死前,忆起当年的皇叔,觉得你堪当大任,便把皇位传与你。玄公公是大内总管,由他亲眼替皇上写的诏书,到时有人不信也得信,更何况,还有赵相在……”
卫暗把他的计划说完,慕舒由突然眯起眼,神色不明道,“你既有如此谋划,为何不把皇位传与自己?”
卫暗移开眼不看他,语气莫名畅快了些。
“因为我是刺客。”
苏若亦才消化完他的那些话,却突然听见这句,不敢置信道。
“什么刺客?”
“只有我是刺客,才会减少朝臣对皇帝传位与慕将军的怀疑。更何况,这里还有别人可以么?”
苏若亦撇开头,她的声音低哑,心头局促难安。
“可以找人假扮,再不然,就称刺客逃走了,总之,一定有别的选择。”
“来不及了,这件事,必须有活捉的刺客,否则,谁会信你们。”
“再如何,也不能是你。”慕舒由道。
他亦很心乱,可他知道此时再有其他想法也不能发作,必须阻止他,否则定会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