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公主司马飞烟第一次见到那个骨瘦如柴的少年,是在她十岁的生日宴上。
钟鼓司精心编排了各类变文与舞蹈,世家女眷也纷纷进献上各类珍奇异宝,只为博公主一笑。但明艳若桃李的小公主只是端坐在上位,身着盛装华服,不笑也不动。
明明说好,父皇要一起来给自己庆生的,但又被大臣们堵在了上书房……哼,好不开心!
典礼行至一半,一群半大少年宦官上台表演刀舞,鼓点声声中,突然有一个少年的弯刀滑了出去,落在舞台上发出好大一声。
舞台上的所有人立刻跪了下来,周围的世家女眷沉默一片,大气也不敢出。
钟鼓司的管事立刻上前,跪下磕头:“殿下恕罪!殿下恕罪!”转头道:“还不将那小子拖下去杖毙!”
南宫抬起眼,隔着人群,远远看向那瘦骨嶙峋的少年,那少年也抬起头,对上了她的眼睛,那双漆黑的眸子里,有愤怒,有不甘,有憎恶,却没有一丝一毫害怕,仿佛被困笼中的野兽。
“且慢,”南宫公主面无表情道,看向匍匐在地的管事,“这里最大的是你,还是本宫?”
管事磕头如捣葱:“奴才该死!奴才该死!自然是公主殿下!”
“既然是本宫,本宫尚且未说要罚,你抢着做什么。”她看向那少年,“上前来。”
那少年站起来,一步步走向主座上的少女,他瘦得惊人,一点都不好看,只有一双眼睛闪亮如明星。
“为何弯刀会脱手?是平日疏于练习,还是气力不济?”
那少年的一颗心狂跳起来,他明白这是自己最好的机会,粉身碎骨还是攀上高枝在此一搏,他猛地跪下:“请公主殿下明鉴,奴才是因为先挨了三十鞭,又被饿了两天,无力举刀,冲撞了殿下,罪该万死!”
他的双手撑在地上,露出的皮肤上满是交错的伤痕,南宫轻轻皱眉:“为何要打你饿你?”
那管事已经两股战战,汗如出浆:“公主殿下,公主殿下,这小子目无法纪,胡作非为,奴才只是略加惩戒……”
公主皱眉道:“若是违反法纪,自有相应处置办法,你且说,他如何胡作非为?”
管事一时大脑一片空白,在等级森严皇宫,黑暗的潜规则比比皆是,若是愿意塞钱的,会来事的,自然能得到上面的人高看一眼,安排去做些轻松的活,而这小子卖身入宫,身无分文,性格桀骜不羁,屡次下了管事的面子,不整他整谁?
南宫公主虽然年纪尚幼,这些阴私的事情可听了不少,她冷笑一声,起身道:“回宫。”
路过那管事时,她看也不看一眼,管事知道自己欺上瞒下的好日子是到头了,不禁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南宫走了几步,问那少年道:“你叫什么。”
“奴才姓沈,”那少年仿佛有些羞怯,“名叫,名叫柱子,乡野小名,有辱公主视听。”
南宫点头道:“确实上不了台面。以后,你就叫如意吧。”
少年一愣,心中狂喜,连连磕头谢恩,他明白,这是公主愿意收下他了。
沈如意进了清和宫,也不过是做些外院的粗使活儿,等闲是见不到那美丽而尊贵的少女的。但在清和宫的日子比在钟鼓司的不知道好了多少倍,饭食管饱,也没有人打骂他,他很快便像春日的嫩叶一样,抽枝长开了。
刚开始是宫里的侍女们都对他特别好,时不时给他些糕点,后来有其他宫的侍女也慕名来看,离得远远地指指点点,还有的直接说,等你成年,就和姐姐做个对食吧。
沈如意开始意识到自己的这幅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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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极为诱人,他便利用这个优势,在清和宫里左右逢源,如果运气好,他能在公主面前多露露脸,公主出嫁后担任驸马府的大管事,或者公主开恩,拨到一个油水肥厚的部门,到那时候他就已经算混出头了,可以在当年侮辱低视他的人面前好好趾高气扬一番。
转折发生在公主十三岁的冬天,先皇病重,公主去城外林云寺祈福,却遭到一群黑衣人的伏击。
“父皇说得果然不错,退潮了,下面的虾兵蟹将就露出来了。”南宫公主冷笑道,拔出腰间佩剑,掀开帘子出了马车,“不要慌!听本宫指令!”
明丽的少女如火光燃烧,沈如意也拔出腰间佩刀,凭借在钟鼓司练出的身手,左突右闪,那一仗极为惨烈,但多亏公主早有准备,全歼黑衣人,并且还抓住了他们的头子。
此事在朝堂引起了巨大的地震,先帝撑着病弱的身体,为幼子登基扫除最后的障碍,一口气或杀或贬,撸掉了几百名官员,提拔新人,设立了未来辅佐幼帝的班底。
南宫公主摇头道:“父皇只道许彦鸿大公无私,大义灭亲,但一个能举报自己座师的人,又岂有忠诚可言……不过是个投机者罢了。”
沈如意听着这些诡谲的朝堂风云,不禁暗恨自己的渺小,达官显贵们的手段比之乡野村夫只有更黑暗,更残酷,然而他们却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