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轻轻推开门,冲宋清做了一个“请进”的手势。
门内是书房,两边各自立着一排落地的实木书架,上面摆满了各色各样的书籍,是许多爱书者会向往的书房模样。而与大门正对的便是书桌,在书桌后,还有一片落地窗。
落地窗的窗帘被绳索系住,露出一片透明的玻璃,阳光顺势从透过玻璃,从外面洒了进来,显出一道人影。那道人影像是坐在光里,正向宋青看过来。
这时,人影突然开了口:“呦,没想到你这么快又来了。”
自从上次类似于撕破了脸皮,安承也没心思和他虚与委蛇了,一开口,全是他对他报以的最真挚的情绪。
听到这嘲讽满满的语气,宋青仍然面色不改,仿佛被嘲讽的对象不是他似的。
他迈着坚定的步伐,一步一步走向安承,最后在书桌旁驻足,和那道就算离近了,也依旧瞧不真切的人影,隔着一个书桌的距离,开始今天的对话:“安总。”
毫无新意的开场白,让安承的眉头不由地一皱。他觑了对面正站着的高大青年一眼,忽然觉得这一切有些寡淡无味,无论做什么、说什么,似乎都没了意义。
错误的开始本就应该尽早结束,而不是等到错误被延展开来,再将错就错下去。
想到这儿,安承重重地叹了口气,指着对面的椅子,对宋青说:“坐吧。”
宋青并不清楚他的真实想法,他见安承无奈地叹气,不明白为什么之前还有些趾高气昂的人,气势突然间就莫名地颓软了下来。
在来之前,他为了彰显他的优势,特意穿得稍显年轻一点,可刚一见面,就碰见了这样一个局面,心里顿时颇有些不是滋味,同时还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跳梁小丑,没完没了地招人厌烦。
他微微蹙额,应声坐下。只是刚一坐下,就被窗外的阳光忽地刺了一下眼,恍惚之间,他下意识眯起了眼睛,等到适应后,才又睁开眼睛,盯着对面的男人。只是他本来已经准备好的说辞,现在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宋青的静默不语给了安承机会,那个坐在光里的男人抢占先机,一开口就往他的致命弱点刺去,仿佛刚才那个有些颓废沧桑的人不是他:“你这次来,是能做得了阿衿的主了?”
做不做得了,其实他们心里都十分清楚。
可人总是这样,心里明白的和嘴上说的,往往不会在一个频道里。像是两个不同的器官,不物尽其用,就会浪费一样。
尤其当两个人一旦处在敌对的关系上,嘴上不来点真功夫,就仿佛白长了一张嘴。
此时无论心里作何想法,都不重要了。
安承话里带刺,猛地扎了宋青一下,让他一下子惊醒过来,意识到必须拿出十二分精神,迎接“敌人”猛烈的攻势。
“安总说笑了,”这会儿宋青一改往常,嘴角竟勾出一个淡淡的微笑,“我好歹也是小羽毛的父亲,为了孩子,我当然应该尽心尽责地筹谋一切。”
说到这儿,他的眉眼突然生动了起来,惟妙惟肖地做出了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对了,安总还不知道小羽毛说的就是莫羽吧。这还是她妈妈给她取的小名,怪可爱的。”
宋青的微笑十分刻意,坐在对面的安承瞧得一清二楚。不过他也不在乎,嘴上功夫也丝毫不比那刻意微笑的青年差,直接“打”了回去:“这才做了几天的父亲,就能这番舍己为孩子了,还真是让人敬佩啊。只是……”
安承顿了一下,紧跟着做出了一副难为情的模样,“只是不知道这声‘爸爸’,是自认为的,还是人小孩真心愿意叫的?”
这话打得宋青一个措手不及,让他瞬间被他的话噎住了,一时找不出词句反驳。
如安承所说,莫子衿其实到今天,都没有告诉莫羽他是她的父亲,不过她并不是有意隐瞒,实在是因为孩子太小,又生着病,无论从哪方面考虑,现在都不是一个适合说出这个秘密的时候。
所谓打蛇要打七寸,安承简直深谙此道。
宋青抿了下嘴,想着是应该全盘托出,还是有所隐瞒,反正安承也不清楚他们的真实情况,在语言方面稍加修饰一番,或许还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然而,就在宋青考虑该如何开口时,他又觉得此行实在是掩耳盗铃、自欺欺人,就算他说得天花乱坠,安承心里已然门清,可能还会在他开口后,再出言讽刺他的多此一举。
这么一想,他只好改了口:“认不认只是一时,不管怎么说,我都是孩子的父亲,而且……”宋青顿了顿,把之前莫子衿承诺过的事情给咽了回去,他潜意识里觉得,这句话要是说出来,对他此行的目的,恐怕会有影响。
可话已经到嘴边,不吐就不快了。
无奈之下,宋青只能深深地吸一口气,希望卡在嗓子眼的字句,能够随着吸进来的那口气,落到踏实的地方。
从早上一睁眼,宋青便在外在上下了功夫,一想着又要和“情敌”见面,他既不能输人,也不能输阵。而此刻他又由外而内,想起他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