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是临时短途旅行,所以要收拾的东西不少。
彭黎在二姐家的卧室被他压着做了一回半,洗了澡换好睡衣,又把柜门上的汗渍和所有可能被发现的细节全都规整一遍。
江凛看着左手腕上腕表的时间,遵循客不宜多留的原则,先神清气爽的跟彭代娣夫妇打声招呼告辞。
说是回隔壁喂猫,还有公务要处理,可是不到一小时又打电话来催她偷偷溜过去过夜。
她怀疑他不是想她这么简单,而是吃了什么不知名的壮阳药物,一面调整坐姿不要压到刚才抽筋的大腿。
气得扔了手机,在屋里好好慢悠悠地整理了几套换洗衣服,才蹑手蹑脚的从二姐家里钻出去。
江凛的衣服没怎么收,行李箱还横在客厅,里面躺着一只吃饱喝足的肥猫。
反正他是身材绝佳的靓仔,随便扔几套衣服进去都能搭配出美感和矜贵。
开门时他鼻梁上架着圆润考究的金丝眼镜,还在捏着两件看起来蛮学院的衣服,左
ΡO⒈⒏嚸℃OM手一件亚麻右手一件绵绸比划着问她,“你去我学校找我的时候我穿的什么啊?”
彭黎确实被他戴眼镜的反差模样戳到心跳加速,默默拍了拍胸口,眼神在天花板上游弋着回忆道:“T恤吧,白色的,然后粉色的短裤。”
其实是同色系的浅色短裤,明明是当时旁边女孩子穿着粉色的连衣裙才对。
彭黎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存在于这种小别扭的醋意,话毕已经后悔,对面江凛果然皱起眉头,手指调转方向指着自己:“粉色短裤?我?”
彭黎讪讪地摊开双手表示无辜记错,已经躲开他的人跑到行李箱边儿上去逗猫:“Hello,我又来啦。”
最近这几天江凛不在家,她每天都来清理猫砂投喂小小黑,如今在小小黑眼里她已经算是没新鲜感的半个女主人,于是只是很懒洋洋地打滚翻出肚皮,给她来摸。
可是还没摸几下,后面江凛已经将她从地上拎起来掐住下巴扭过去问:“我一大老爷们儿穿什么粉红短裤啊,你把我记错成谁了?”
“还有你今天和那个鬼老师怎么回事儿?他还当着我的面儿摸你肩膀?请问你男朋友我是死了吗?”
彭黎小鼻尖儿可爱地皱起来,才知道翻出眼镜又去找衣服是在吃哪门子的邪醋,咧开嘴就是展颜的笑。
“什么啊,明明什么也没有。人家高老师举手之劳只是友善。”
江凛磨着槽牙在齿间把这个“人家”和“友善”两个字过了一遍,才点着头冷笑:“行,我看你是三天不干上房揭瓦,我今天让你看看戴眼镜的我有多不友善。”
“不仅不友善,我还变态呢。”
话毕彭黎已经让他扛上肩膀,还在扑腾着手臂怒吼:“没,没有啊,刚才明明才干过。”
只剩小小黑眯着眼睛盯了一会儿他们离开的方向,又不甚在意地掉头从行李箱里刨出一件柔软亲肤的黑色睡衣,雪白的小爪子挥动几下垫高自己头顶,再度舒舒服服地躺下听着耳边不绝如缕的属于女人的求饶。
绝育后平静入水的内心想着:发情的人类可真无聊。
两人赶第二天上午的飞机,卡着聚会的时间租车赶到昔日厂镇。
可是彭黎坐在副驾驶望了很久窗外灰蒙蒙的街景,心情却像路边灰突突的树干和漆黑的马路牙子一样阴沉,直到江凛将车子停在满楼门口的停车场,她才有些不可置信地回头问他:“我记忆中的厂镇不是这么……”
江凛帮她解开安全带,目光无意在她肩膀的帆布袋划过,但是路上一直都没露声色,只是表示理解的替她接下去:“不是这么破败,不是这么萧条?”
是啊,在少男少女的心里,成长中的街道总是另一幅环境。
尤其是他们曾初恋过的地方,连惯有的风沙扬尘都可能被对方的笑容点亮成漫天星辰,所以他们拥抱过的胡同,亲昵过的泳池,甚至不怎么光鲜的小网吧。
在稚嫩内心也美化了千遍万遍,比时下流行的美颜相机还牛。
直到他们都去过当时看不到的远方,再回过头时才发现当初的一切好像都是残垣断壁上开出的顽强鲜花,堪称奇迹。
“也不算你记错吧,起码你走时确实没有这么坏。”
但经济没有源动力的地区企业亏损政府吃紧,便没有办法去建设更多富丽堂皇的商业体,甚至社会基础设施都在日益倒塌,更别提鼓励年轻劳动力留在当地奋斗生活。
没有发展,便是倒退,只不过是恶性循环的下坠罢了。
好在满楼还是熟悉的那间,江凛推开大门让她先进,她已经眼尖地认出了柜台里的那名收银员。
昔日少妇爱笑的眼角也已经有了不少皱纹,向他们不甚热络地询问了姓名,便将他们指向三楼大厅。
以前的包间被打通成一间可以举行婚礼的小型礼堂,正前方还有一道三十公分高的红色舞台,背景墙上挂着几只恶俗的金色气球和银色流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