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谷溪做了一个奇奇怪怪的梦。
小小的陆承瑾牵着她站在柏树下:“娇娇,柏树长高了,我才会回来。”
她急急地问:“多高算高呢?”
陆承瑾指着主楼:“比它高。”
她哭着摇头:“它那么高,要很久才可以。”
陆承瑾没有擦她脸上的泪,而是认真地开口:“那就不要等我回来。”
场景迅速变化,她站在教室外的窗户边,看到了最后一排那个漫不经心收拾着课本的高个男孩子。他还是小时候那个样子。只是嘴角没有带笑,似乎有些冷漠。
可是那双眼睛,那张脸,还是她记忆中的陆家哥哥。
他回来了呀。
没有很久很久。
她跑过去,抱住他:“可不可以不要再走了?”
他却推开她,站了起来:“我没有回来。”
不管她怎么哭,他都走了。
谷溪醒过来的时候,头痛欲裂,想要下床却差点翻下来,昨天的感冒,很明显是加重了。
等呼吸慢慢恢复正常,她伸手去按床头的铃。
林锦蓉上来了,然后全家人都上来了。
谷溪先天亏虚,自小就小病不断,大病频发,过了十四岁后,才稳定下来,不再常常生病。
今天这一下,让谷家又想起曾经担惊受怕的日子,三个人又慌又怕。
家庭医生很快来了,检查完毕后,说她只是受了凉,不是什么大问题,但她免疫力低下,最好避风休息,不要出门。
谷溪的脑袋昏昏沉沉的,确实很想休息睡觉,昨晚的梦感觉也有些劳神费力。
她只是有些遗憾,昨天好不容易和陆承瑾有了些接触,今天却不能再加深一下印象了。
快要睡过去的时候,突然想起,他有女朋友了啊。
是了,不应该的。
下次再见,就只微笑吧。
他没有回来。
然而,她的微笑,僵在了脸上。
那个擦肩而过的男生,没有给她一个眼神。
又成了陌生人。
谷溪低下头,看着脚下的小水洼,重新笑开,那就笑给自己看吧。
身后,有女生银铃般的笑声,随着风送过来,真好啊。
谷溪不再抗拒听旁人口中的陆承瑾,那是一个片面的他,却能抚慰她心中的遗憾。
也不再抗拒听应长乐的动向。
听说她为陆承瑾在操场边跳了一支舞,俘获了众多围观者的芳心。
听说她给陆承瑾写了三封信,藏在了校园里,陆承瑾找了一整个下午,全部找到了,得到了她弹奏古琴的奖励,当然还有香吻。
谷溪已经可以微笑着听完,不去想陆承瑾的态度。
一次下课,她被老师叫去,进办公室时,看到隔壁桌站了一个穿着连衣裙的女生。
是应长乐。
她控制着自己不去关注身旁的动静,拿着老师给的东西,挺直了腰走出办公室门。
当天下午,同班的女孩子来找她,是八卦的语气。
“谷溪谷溪,你和应长乐认识吗?”
谷溪心里一惊,微笑着:“怎么了?”
那个女生在她前桌的椅子上坐下,有些兴奋:“她们说你和应长乐有点像,不是说长相,就是那种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同一个家里养出来的人。”
谷溪笑着摇头:“不是呢。我和她,不是一家的。”
那个女生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真的吗?我记得,当时刚进校的时候,谢倾写你的特长,什么芭蕾舞大提琴书法围棋,这些应长乐也全都会诶!这个相撞的几率好小哦,真的不是一起养出来的吗?”
谷溪继续摇头:“真的不是。”
女孩子有些泄气地走了。
她恍惚中回忆起,她和应长乐,曾经确实还有这么一段缘。
林锦蓉是从累世书香的大户中走出来的,谷溪的外公,是第一批被中央特聘的教育专家。
应家的那一代,旁的不行,看人却是很准。
应长乐的父母在培养她时,坚定地相信着并追随着林锦蓉培养谷溪的脚步。
所以,谷溪在哪个培训班或是哪个大师家中出现,要不了多久,应长乐就翩然而至。
但是讽刺的是,她们学习的任何一种东西,谷溪表现平平,应长乐样样拔尖。
学芭蕾舞的教室中,老师说看她跳舞,不会有舒适感,应长乐的舞,却总是能让人微笑。
而学大提琴和古琴,她永远无法表现背后的感情。应长乐却在初中时,得了世界级的奖。
她的书法,围棋,国画,也永远是停留在老师夸一句有灵气便再无建树的地步。
应长乐的样貌长得好,礼数和她是在同一个大师手里教出来的。她们俩站一块儿,是一样的气质,一样的身姿,得赞的却往往是应长乐。
她那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