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式小调低缓地在餐厅里漾开,谢倾甚至能听到侍应生放下餐盘的声音。
她僵硬地坐直了身体,转头看向站在她右后方的男人。
他的大衣拿在手里,西装笔挺,银色的袖扣有些反光。
“这位是?”谢毓嘴角有淡淡的笑,眼睛看向她。
谢倾连舌头都有些不自在。
简单介绍以后,谢毓一颔首,客套两句就转身走了。
谢倾的视线禁不住跟着他,看着他走在侍应后面,在一张空桌前坐下。
他和谁吃饭?男的女的?
她魂不守舍地收回视线,一转眸,发现对面那兄弟也皱着个眉在想什么。
那兄弟若有所思:“岳冉平老爷子当年做的那桩错事儿,我是不知道的,我家老头说,就副书记和那老爷子清楚具体什么事儿,但我们也都知道,和你这名义上的哥哥有关。”
也许是谢倾突然凝重的神色吓到了他,他马上笑着打了个哈哈:“哎呀我也就这么一说,你就当个八卦听听就行,可千万别往心上放。”
谢倾怎么可能不上心?
岳冉平她是知道的,但谢广峦回家接手家业前的工作,保密性很强,她对父亲下属的了解仅限于知道有这么个人,或许见过,或许没有,多的也没了。
她在会议上不小心走了个神儿,一抬头看到老古董的一张脸,更烦了。
市场打不开,谢倾烦得很。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商人有了利益只会想要更大的利益。原有市场已经稳定了,谢倾想要把目标市场扩大。
但是实在不容易。
更糟心的是,竞争对手分析里,有了谢毓的公司。
谢倾揉着眉心,一边翻看着高高一摞文件,一边给谷峪打电话,谷峪毕竟掌家时间久,谷家林家的资源全是他的,查什么都比她方便。
谷峪那边一哟呵:“你们两兄妹怎么回事儿?都托我查这人。”
谢倾一愣。
快下班时接到谢母的电话:“早点回来呀倾倾,家里来客人了。”
一回去,却是上次那个大兄弟,他爸亲自押着他上门道歉。
大兄弟挠着头,窘迫道:“我这人就是把不住门儿,还喜欢自己编排,您就当我放屁。”
他爸一巴掌呼他后脑勺上,赔着笑对谢倾说:“实在不好意思啊,他说的那些话都当不得真的,这么大人了还像个孩子一样瞎编乱造,你别跟他计较。”
说着,那眼神的尾巴却是扫过了谢广峦。
谢倾乖巧地笑了笑:“我知道的,叔叔,没事的,谢谢您。”
谢谢您,让我确认,这人,一定有问题。
谢毓的公司上了正轨,谢倾一次见客户时,偶遇了他。
她出来透气,听到他的几个职员在洗手间喜滋滋地说,他们又拿下了一个订单。
又看到他时,他似乎有些醉,下楼梯的时候踉跄了一下,被身边的女人扶住,他却挣开,撑着墙,想要自己站直。
谢倾本来坐在角落的沙发上,见状,逆着人流挤了过去,然后一把抱住了他的胳膊。
谢毓看都没看就来推她,她使了点劲,厉声:“谢毓!”
身边那个女人在声音尖细地问她是谁。他半眯着眼抬头瞧她,在昏暗的灯光下,定定地瞧着她。谢倾的心咚咚地跳,看见他忽地咧嘴笑了一下。
谢倾呆住了,她另一只手不自觉压住心口。
完了,心跳的动静太大了。
冬天快结束的时候,谢毓公司的春天也来了。
那天阳光很好,商务部却一片惨淡,谢氏竞标失败,谢毓的小公司是最后赢家。
谢倾顾不得想其他,立即开会,安抚一通,再批评一通,最后鼓励一通。
等坐下来,谢倾才察觉到太阳穴突突地跳。
谢毓是要干什么呢?和谢氏竞争?
不可否认这一仗他赢了,但是要长期从谢氏口里夺肉吃,无异于蚍蜉撼树。
而且不难看出,谢毓这次也只能算惨赢,他最后并不能获得多少利润,他这样损人又不利己,是为什么呢?
谢倾给谢毓打了个电话,说有事想跟他谈一谈。
他们约了周日下午,谢倾一大早就爬起来试衣服,她对着镜子掐自己脸蛋,想起来那天和谢毓单独吃饭的女人和那晚扶他的女人是同一个,看着蛮年轻的,带着股才走出校园的纯真和莽撞。
又看了看自已越来越成熟简洁的衣饰,她长长吐了口气。
她到的时候,谢毓已经到了,她坐稳了,谢毓就让人上茶点。
等吃的喝的摆了满桌,她埋头开始吃,谢毓端着杯茶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
这算她的brunch,吃得有些撑了,她才停筷。
谢毓等她开口。
她坐直了身体,在那人的视线下有些无所适从:“我是想问你个问题,你开公司,是要干什么?”
谢毓嘴角漫了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