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能这样对我,爸,我怀孕了
久远的百年前,被选中成为穿越者那年,她十九岁。
太阳底下无新事,再复杂的故事,只要想,一句话总能说完。她也仅是那千千万“不幸家庭各有其不幸”之一,生亦何欢?
约定既成,她在离开那片混沌前最后问:“怎样才算是真爱?对方说出我爱你?”
那片混沌反问她:“你有没有爱过一个人?你有没有恨过一个人?——叫他爱不能,恨不能,置死地而后生。”
她于是入这三千世界中来。
记得第一个任务时,她是男人娇宠的妻。按那世界的原本走向,当男人的初恋回来与他重修旧好,作为替身、一直被圈养在家,早已与社会脱节的她便将被男人眼也不眨地抛弃。
她千方百计,终于在他初恋回来前,哄得他以真心相待,却怀着他的孩子,和他尊敬的兄长上床。
捉奸在床时,她被男人死死掐住脖子,呼吸都艰难,还要笑:“我爱的一直是你哥,你只是他的影子。”
“你现在知道,被心爱的人当成替身,是什幺感觉了?”
——
这百年来,她就是这样一次次,遵循着那片混沌的判定规则,身不由己地举起屠刀。
砍向的却从非恶人。
——
秦秀秀始终垂着眼睛,秦绍跪在她脚下,输掉了所有。
如果这时他能抬头看一看,就会发现,她眼中心中同样有溃烂的伤。
她蹲下来,拥住秦绍,下巴抵住他的肩,那颤动分不清是他的还是她的。
“我们重新开始。”
置死地,启新生。
她轻声地、却又仿佛在恳求他,一字一句:“秦绍,我们还能重新开始。”她十指几乎嵌入他后背。
他已经哀恸到甚至于没有推开她。天地间一刻岑寂,某只凉到彻骨的手攀来卡住她的喉咙,这漫漫长夜,是谁要葬送她呢?
“都是报应。”时至今日,他牵引面部肌肉都不能,仍是一只手卡得愈深,另只手便愈要攀来解救她,——究竟是解救谁呢?那双碎满了寒星的眼抬起来最后一次望她,瞳仁里却没有浮现出她的倒影,早已被泪水淹痛不能视物了——“我这辈子,是不会再见你的了。”他终是,认命垂手。
——
秦宏仁是n大地质学德高望重的老教授、博士生导师,这天凌晨他从外回来,发现家门口一团东西蜷缩在地。
“你……?”
那团东西这才从膝盖里抬起了脸,哑声:“爷爷……”秦宏仁看得真切,忙拉她起来:“秀秀?你怎幺这个点来了?”
他掏钥匙开门,秦秀秀跟在他身后进去,“我被爸爸赶出来了。”
“什幺?!”把秦宏仁气得,“这深更半夜的,他也不怕你出什幺事!”他立刻打电话给秦绍,可一打过去就是已关机。
他无奈地叹口气,又跟孙女说:“吃饭了没?想吃什幺,我做给你。”
秦秀秀摇摇头:“不了,爷爷,我困了,想睡觉。”
“好好,早点休息。”
她躺在幼时的小床上,一梦飘摇,望见深黑蓝色静谧的天幕下,秦绍跃出水面,他是一头长有鲨鱼利齿的海豚。银河之下,他困顿冲撞,破开层层汹涌海浪,而她是他的影子,随他东漂流到西,一步一跃,紧跟着他。
他们不曾有过离分。
她紧紧阖闭双眸,笑出了眼泪。
欢喜至极。
——
后半夜她不再梦他。可眼泪仍不止息,一只温热的手在梦中来抚她,拭她的泪。她一把攥住,“是他来了!”这意志叫她猛然从困境中挣出。
“爸爸!”她睁眼,竟是奶奶一脸爱怜。
她失神数秒,才觉梦中出了一身热汗,坐起来倚进奶奶怀里,“奶奶。”
她自小被秦绍交给爷爷奶奶抚养,撒娇也是常有的事。
许魏芝揉她的头,“做什幺噩梦了?”
她太乏累,只是抱住奶奶,不想说话。
“乖宝。”奶奶拍拍她,“和我说说,和你爸怎幺了?我和你爷爷打了一上午电话,可他一直就是关机呐。唉,我还以为他能把你照顾好。”许魏芝向来怜惜亲亲孙女打小相当于没有妈妈,几乎是她和老伴拉扯大的,就连秦绍毕业回n市几年后带秦秀秀搬出去住,她也没停止过操心。
秦秀秀不肯说。
——
不料整个“十一”假期过去,秦绍都没有再现身。
期间秦宏仁和许魏芝找上门去,屋内冷清、空无一人。手机照旧是关机。老两口急了,找物业调来电梯录像看,只有那天夜晚,秦绍在秦秀秀之后离开的画面,他没有回来过。
他们再问秦秀秀,秦秀秀不假思索:“奶奶,你该找一下宋菱菱。”
许魏芝自然还记得这名字,这是她麻将搭子的女儿,据说二十六七岁,已经是小有名气的婚姻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