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政的父亲秦润新,这么看着只是个身形稍稍薄弱的男人,但是他向来有责任感,从来顾家。他这一辈子做的最错的事情就是结交了邵洪天那个看起来热血而义气的男人。
邵洪天自己惹上巨额债务,手里周转不开,便下了套子骗着秦润新去赌博。说是赌博赌运气,实际上就是一场低级又恶劣的骗局,三天下来,秦润新失去的越来越多,最后把两人合伙建起的投资大厦产权给抵押出去,连同抵押出去的还有他们家的房子、车子。
秦润新从地下赌场出来,整个人已经只剩下一口气。他根本没办法接受自己因为不走运输了几万,在邵洪天催眠般的怂恿下,为了翻本而不断地加注,以至于到了倾家荡产并且负债的地步。他就是一个兢兢业业埋头做事的人,突然之间失去一切,这让他根本没脸面对家里的老婆孩子。
秦润新当天在卧室里吞安眠药自杀,被他老婆及时发现送去医院。
夫妻两个人抱头痛哭,想着孩子,还是应该坚持下去。
秦润新转头去找邵洪天借钱,他索索瑟瑟难以启齿地立在邵洪天常去的麻将室门口,紧张得出了一手的汗,他搓着手心,又把手汗揩到衣服上,刚刚扭开一条门缝,就听邵洪天连斥带骂着说道:“话也别说得这么难听,就算是我从他手里借用一下,等我的日子好过了,到时候再补偿他就行了。”
然后他就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如果秦润新稍微聪明一点点,如果他当时不是因为怒火而失去了理智冲进去,也许他还有一线生机。
可是他冒冒失失地闯进了狼窝,质问邵洪天为什么要欺骗他,把他害成这个样子,问他有没有一点人x。
邵洪天仍旧好哥们似的拍他的肩膀,说他误会了:“润新,你听错了,不是你想的那回事。”
秦润新糊里糊涂的回家,半夜惊醒,回想起邵洪天最后看他的那个眼神,后背涌起一层冷汗。
他从床上滚了下来,大叫着让妻子起来收拾东西马上去机场。
当他慌张地去孩子的卧室抱起小阿政的时候,客厅外的大门被人咚咚地敲响。
秦润新绝望地亲了一下孩子的额头,急智之下把孩子塞进yan台上的洗衣机里,再把一盆脏衣服盖上去,嘱咐他无论如何都不要出来。
秦家夫妇被邵洪天压上了天台。
秦政在后面偷偷的跟了上去,他躲到一堆杂物下面,透过狭窄的缝隙往外看。
随后几分钟是他一辈子永远忘不掉的画面。
秦润新被扔出栏杆外,邵洪天叼住雪茄,让手下放开nv人,塞给她一包现金:“小玉,你识相点,不要想着报仇。你一个nv人斗不过我。老公不值钱,没了再找一个,好好照顾你儿子才最重要。如果——你愿意跟着我,我会把阿政当自己的儿子。”
可是在邵洪天这帮人转身之际,nv人冲到天台边直接跳了下去。
秦政的指尖被狠狠的烫了一下,烟头燃烧到尽头,只剩下微末g瘪的末尾。
他起身站起,掀开马桶盖把烟头扔了进去,大拇指在照片上摩挲过去,最后贴住自己的额头。
眼帘合下,虽然身处十几个平方的洗手间,可是他就像是立在一片荒芜而黑暗的大海上。
脑海里出现邵玉真的面庞,或冷淡,或睥睨,或是辗转地轻笑一声,亦或是如白雾一般在空中飘散而去。
她的直觉是对的。
哪里错得了。
同类之间的直觉怎么可能会错。
只不过是看谁技高一筹,能够忍到最后。
邵玉真,是邵洪天最心ai的继承人。
他对着镜子轻启薄唇,秦政,你离这场战争的终点,只剩下最后一步。
牛皮纸的文件袋里,装的正是那份关于金门暗线流水的证据,正是si去的周律师手里的那份。
文家强听了他的规劝和怂恿,在邵玉真新年夜前收拾尚荣春时,去事务所把周律师给解决了。
这份文件是时候该发挥用处了。
秦政敞开双腿坐进皮沙发里,左手手指扣入下巴,目光沉沉地盯住桌上灰se文件袋。
只是这份文件到底该如何使用?
如果用来击垮金门还远远不够,贸然放出去的后果是,难免会查到自己的身上。
想了一夜的结果是,这份文件,在这个时候仍旧是无b的j肋。
早上洗完热水澡,秦政并无睡意,脑子里面缠绕着无数根细细的、尖锐的、可以取人x命的丝线。他换了一件中长的羊毛黑se开衫,驾车出门。在车上给邵玉真打了个电话,说他还需要休息几天。
他把车子开出了市区,沿着僻静的海湾行驶。清晨的冷风从车窗里刮进来,把缭绕的青烟旋绕着带出去。
汽车沿着山t的外围开,不知不觉地到了一处分叉口,右边是进市区的路,左边是一条长而幽暗的隧道。
这个地方,就在三年前,邵玉真雨天发泄跑步后上了叶锦鸿车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