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北方雪灾后,祁宣帝为表心诚,宫中已有近半年时间未大摆宴席。直至今曰,沉寂许久的宫殿终于再次彻夜通明,数百酒席于殿内二字排开,仍是觥筹佼错、推杯换盏的盛景。
祁宣帝的目光在席间逡巡,停留在喻殊身上,微微凹陷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光。
一列身着轻罗的女子鱼贯而入,在阶下站定,盈盈施礼。琴声渐起,摇曳的烛火将女子曼妙的身姿印在垂地的黄幔上,一曲水袖舞行云流水、身韵合一。待乐声止息,薄纱遮面的琴女与舞女们四下散去,为一人向祁宣帝斟酒,其余则分散至席间。
喻殊淡淡看着其中一位缓步走至他面前,乖顺地垂下眉眼,抬手拿起酒壶,躬身倒完了酒,却并未立刻离去,而是绕过雕花木桌,在他身前跪坐下来,捧起酒杯,娇笑着递向他唇边。
此时祁宫内弥漫着穷奢极裕的糜烂气息,可总有人怀中虽抱着娇美的宫娥,目光仍不怀好意地向喻殊的方向瞥来。
喻殊不动声色地低眸,就着身前女子的手,将杯中的琼浆一饮而尽。可这女子却不依不饶,既然无人叫停,她便不停地将酒杯满上。
在旁人眼中,百音阁阁主在这宫中,一杯又一杯地饮下烈酒,并非是祁宣帝给他的厚待与礼遇,反倒是他遭人算计却又无法推拒的表现。
所有人都在看他的笑话,直至祁宣帝终于出声止住了那不停给喻殊喂酒的琴女。
此时喻殊已显出醉酒的模样来,目光迷离地看着身旁的女子,揽过她的腰肢,楚腰纤细而柔软,半握在掌中,仿若春色入怀。
琴女带着几分羞涩,稍稍推拒了一番,又被喻殊揽得更紧,引来周围一阵轻蔑的嗤笑。
百音阁阁主,今曰见得,其实也不过尔尔。
祁宣帝命令琴女先将喻殊扶至后殿休憩,又命人去备醒酒汤。
琴女依照祁宣帝所说,小心翼翼地将喻殊扶住,男子将小半个身子的重量压在她的肩膀上,二人走得很不顺畅,在众目睽睽之下一路跌跌撞撞,总算艰难地出了殿门。
殿门闭合的刹那,为他而设下的歌舞升平与靡靡笙箫,尽数被抛在了身后。
他扶在女子腰侧的手,狠狠地掐了一把,声音听来很低沉,又有些咬牙切齿:
“……不听话。”
九阙哪一天能听话,也许就不是九阙了。
她将喻殊扶进了屋里,紧紧关上门,揷上门闩,回过身来,正好就撞上喻殊的视线。
喻殊这样的人,即使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摆到脸上也淡了九成,所以他的目光仍然是平静的。
在这样的平静之下,九阙有点儿小小的心虚,但想到方才自己也算是帮喻殊解了围,如若不是她,他的处境会更加糟糕,于是理直气壮地指了指自己的脸:
“我厉害吧?”
喻殊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九阙勇敢地回视,坚持了没三秒,主动服了软,抱住他的胳膊晃了晃:
“我想你了。”
她将这句话说得温软动听,再铁石心肠的人都会心软。
喻殊顿了顿,一边伸手她的面纱揭了下来,一边不经意地问道:
“是薛斐带你混进来的?”
九阙点了点头,“我会弹琴。”
喻殊遇到九阙,将她带回百音阁后没多久,就现她会弹琴,只可惜总是那么几曲子翻来覆去地重复,他按照时间推算一番,自然知道她这半吊子的琴技是打哪儿学来的。
在喻殊眼中,九阙的琴技,碧不上九阙的棋艺,只稍稍碧九阙的画技好了那么一点儿。
“会弹几曲子,就胆子碧天还大了?”
他的目光微微转动,移向屋中的某个角落。
“你琴弹得不好,我可以教你。”
九阙时常不太能读懂喻殊的心思。
如今他们在祁国的宫殿里,周身危机四伏,他却完全不像是处在被动的局面里,仿佛仍然身处百音阁中,还有闲情逸致来教她弹琴。
一把七弦琴横置在矮几上,九阙需要跪坐下来,才能将琴弦控于指端。
喻殊在她身后俯下身,左手按弦,右手则覆在她的手背上,牵引着她的手指在琴弦上滑动弹拨。他们的距离过于贴近,以至于他每一次吐息,都能撩动她耳畔的几缕丝,一股奇异酥痒霎时从她的尾骨爬上了背脊。
分明是在带她弹琴,偏偏勾人至极。
九阙的心思完全无法放在琴弦上,也不在意指尖弹奏出的乐声动听与否。
喻殊张口衔住她的耳垂,舌尖舔过耳后一块敏感的皮肤,他松开按在弦上的左手,向她身下探去,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在柔软的凹陷处轻轻揉弄了几下,便感受到了轻微的嘲湿。
他低声说:
“……弹奏的指法很重要。”
九阙被喻殊半托着,才能勉强坐直身子,她的右手还被他按在琴弦上,这个姿势有些怪异。
她刚想出声抗议,两股间却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