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默默地放下银耳羹,坐到床沿上低头看看他,不出声地握住他手,想了半天才轻声问:“因为高兴才更想见我,是吗?”
她看沈重一直不出声,便微微叹了口气,声音有些低落:“是我不好,总是把你一个人扔在家里,害你要这么远来看我……”
她转身掀开了被子,见他一双脚还是水肿着的,小腿上还有几个地方被支架微微磨破了皮,就愈发难过,自责不应该把身体不
方便的他丢在家——就算他现在不用人二十四小时照顾了,但至少得有人帮他按摩擦药的。
沈重看她情绪不对就忘了别扭,坐起来搂住她说:“好了,我不是来让你难过的。脚肿是因为最近林医生都在让我练习用助行
器走路,直立的时间多了,难免会肿,慢慢就好了。”
她用脚摩挲着他仍然没有知觉的小腿,抱着他腰委屈巴巴地祈求道:“不用练走路也可以的,你现在这样就已经很好了,真的
走路反而太累了,我好怕你受伤……”
沈重淡淡笑了一下,拍了拍她背安抚道:“我有分寸的,站起来不过是换换体位,不会坚持很久的。以后也还是做沈师傅的时
候多,关键场合能走几步就够了。”
苏青抬头盯着他双眼看了很久,满心的愧疚都无从开口,只能一言不发地凑上去吻他。
她吻得有些急迫,他不知不觉就被推倒在了床头。
两个人吻得气喘吁吁,一时却仿佛精疲力竭似的,没有接着做什么,只是搂在一起半躺在床头。
她默不作声地把手伸下去放在他大腿上,轻声说:“你再睡一会儿吧。早上很早就因为时差醒了是不是?”
沈重听话地躺下闭上眼,把被子拉到下巴上。
窗外飘着细雨,房间里昏暗成一片,苏青帮他把被子掖好,自己就下床坐在旁边的小沙发上,一个人对住平板电脑看起了片
子。
沈重睁眼看了看她,突然觉得此时此刻的情形跟他们俩第一次约会的时候很像。
当时他也在她的小公寓里睡着了,她也是像这样坐在旁边的沙发上,静静地等着他醒过来。
她光洁的额头,精致秀丽的眉眼,和微微扬起的下巴弧度,都跟他当年一见钟情时一模一样。
“青青。”他小声叫她,“你头发好像变长了。”
苏青转过头来对他温柔地笑笑,“嗯,这个角色要盘头发,所以要再留长一点。”
她欠身把他脚下的枕头理了理,回来时又吻了他额头一下,“睡吧,沈先生。”
她坐回沙发上,伸了一只手到他被子里去。
沈重握住她手,微叹了一口气,整个人陷进她的香气里无法自拔。
他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从第一天跟她在一起直到现在,每一幕都记忆犹新,栩栩如生。
一切都好像变了,一切又好像没变。
沈重真的睡了两天,做了很多次爱,真的周一就回去了。
他回去还有很多工作,在这边苏青也根本没有时间陪他。
她甚至没有时间送他去机场,只能一大早送他在门口上了出租车。
她站在车门外弯腰问:“上下飞机都有航空公司的人接你对不对?”
沈重坐在车里点点头。
她还是有点担心,探身进来帮他把腿又放放好,“上飞机记得躺下来,把脚垫高,腰后面也要垫一下哦。”
他继续点头。
她越看他就越舍不得,使劲吻了他一会儿,狠了狠心直起身,关上了车门。
司机刚要发动,沈重突然叫停了车,按开了车窗,抬头欲言又止地看着她。
苏青也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两个人只捏了一下对方的手,什么都没有说,就再度挥手告别了。
苏青很不放心地看着车子消失在路口,然后才魂不守舍地往剧场走。
她边走边情不自禁地不停抹泪,好像人生从来没有哪一次分别让她这么不舍,这么难过。
她以为他们的爱已经浓到无以复加了,但此时才意识到,时光的技艺太过精湛,总能一点一滴地不断加深这份感情,令她自己
都惊叹于它无穷无尽的潜力。
再看到沈重已经是两个月后了。
这部戏苏青不是女一号,也没有那么大的压力,但是她还是强烈要求沈重最后一场再来看。
因为他如果之前来的话,她可能就不想再演了,只想每天黏着他不放。
沈重自己也因为手上好几个项目同时在进行而走不开,他尽量调整时间,想在苏青演出结束以后陪她在伦敦玩几天,所以也没
法提前去给她惊喜。
苏青演出的剧场不是最大最热门的那种,停放轮椅的位置就在离舞台最近的第一排,所以她在台上一直都要努力克制不能往台
下看。
她的戏份在全剧终前二十分钟就结束